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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布鞋
◎张树萌

  下午下班,受妻子邀约,陪她逛街。
  “老张,看这里有卖布鞋的,我想给爹买双布鞋,爹走路鞋总拖地,布鞋轻巧能好点。”妻子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我往地摊上扑去。“老姨,这鞋一双多少钱?”“姑娘,这鞋是我一针一线纳的,一百块钱一双,看你是给家里老人买,就便宜点,八十块。”这一老一少交流互动着,就在摊主老太太抬头的一瞬间,我突然惊呆了,面容清瘦,岁月的年轮似车辙一样清晰可见。她身材瘦小,还穿着大棉袄,留着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剪发头,捧着手机支付二维码卡片的手皴裂干燥,这多像我的母亲呀。
  我的母亲是一位干练的人,别看她身材瘦小,但遇到事情从不拖泥带水。记得那年三姐中考失利没能如愿,可她一心想复读,又深知家里负担重。母亲看出了三姐的惆怅,没有与父亲商量,当即决定让三姐去复读,并明确告诉三姐,只要想念书,不管几年都行。
  母亲是一位要强的人,在我上小学时,一大家十余口人,既有体弱多病的奶奶要赡养,又有嗷嗷待哺的侄儿须抚养,还有我们三个小的要上学,正是子女的成长期、父母的爬坡期。母亲因为右手患有风湿,加上常年过度劳累,导致手指变形。我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兄弟姐妹当中最捣蛋的,上小学三年级的冬天,还没等放寒假,棉鞋左脚大拇指已憋不住露出了头,小伙伴们见我一个脚指头露在外面,嘲笑说,你“大舅”出来了!此时大哥已是老师,我跟着他在外村上学,大哥也觉脸上挂不住。母亲知道后,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给我做鞋了。父亲看着母亲颤巍巍的样子,也主动分担;母亲纳左鞋底,父亲纳右鞋底,两人分工明确。早晨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炕头放着一双崭新的布鞋。当时我只知道穿着暖和,没有想过是父母熬了一夜的成果,更无法想象母亲如何忍着右手疼痛,贴着膏药,眼睛昏花,坚持了一夜。以后我每当看到布鞋,亲切感就会涌上心头。
  母亲是一位热心的人,在我上初中时,邻居老太太的两个儿子,一个在煤矿,一个在部队。老太太不愿待城里,与儿子一起生活,就回到村子。母亲看到她一个人生活很不方便,就让她搬过来一起住,互相有个照应。其间,母亲还应老太太要求,给她的“三寸金莲”做了一双布鞋,算是了却了老太太最后的心愿。这一住下来就是很多年,直到老太太去世前,才搬离了我家。
  随着父母年龄增长,子女个个都成长起来,先后成家立业,父母的担子比过去轻了许多,生活也好了很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哥哥姐姐们给母亲买的新衣服、新鞋,她总是舍不得穿,有些衣服直到母亲去世都没有上过身。我想,可能是母亲右手活动不便、右脚摔伤后鞋不合适的缘故,也可能是母亲为了给子女减轻负担,或是一辈子的生活习惯,但不管怎样,干净整洁是母亲一生的形象,勤俭持家是母亲的一种品质,更是伴我军旅生涯的航船。
  如今,每当我看见千层底,就不由自主地拿起来看看,想再穿一次母亲做的布鞋。我也想再躺在母亲怀里撒一回娇,只可惜,母亲只会在我梦里出现。教育我的是她诸多的唠叨,陪伴我的是她不起眼的小事大胸怀,引领我走好军旅路的是她给我做的最后一双布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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