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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铡刀
◎李敏
  蓦然回首,一些东西总是深深地留在我们的心底,真的不是刻意去记,因为从来就没有忘记!
  对于生活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来说,好多活动总是与庄稼、树木、泥土有关,甚至和草也发生着这样那样的关联。比如在夏天的时候要割草,秋收的时候要背麦草,炕席下面铺的也是麦草。所以在生活中,是免不了要和草打交道的。不过,至今想起,在一切与草有关的活动中,最痛快淋漓的,要数铡草了。
  铡草料离不了铡刀。铡草用的铡刀,座子是木头砍凿的,长有一米多,一头凿了眼,是拴铡刃的,中间开缝,将近一寸宽,底部掏空,不然会被草塞住的。铡刃有一只铁把,刚好能攥住,刃长一米左右,宽二三十厘米,因为铡草要磨得锃亮,看上去寒光凛凛。
  那时一看到铡刀,就会想起秦腔戏《铡美案》。爱听戏的人都知道戏曲中包拯去陈州放粮,为秦香莲申冤,铡了忘恩负义的驸马陈世美。这一出戏,大快人心,人们都亲切地称包拯为包青天。后来看影视剧版的包青天,主题歌:“开封有个包青天……”听着让人热血沸腾。常常想,包拯的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一定很锋利吧。每次最爱看的片段就是,包青天大喊“开铡——”因为他又要铡欺君枉法的贪官污吏了。
  爷爷和我抬出铡刀,他卸下铡刃,在一块大石板上将铡刃来回地磨,还要舀来一碗清水,不时地喷几口到铡刃上;磨一会,用拇指小心地在铡刃上试试,看锋利了没有;要是感觉不满意,继续喷几口水,接着磨,直到满意,随后再把铡刃安上去。
  这时我抬起铡刃,爷爷从身后捋一捆草,放到铡刃下,我双手一用力,“咔嚓”一声压下去,草应声而断。有时要是放的草多了,老半天压不下去,惹得妹妹在一旁大笑。这时爷爷就会撕去一部分草,这样我压起来就轻松多了。
  爷爷说,铡草时要高抬猛压,才能干脆利落,要是一下子铡不下去,那就费时费力。其实压的过程中,我总是胆战心惊的,老是觉得爷爷的手也在铡刃下面。他说没关系的,你瞅准了就压,我自己防着呢,不过你要用心用眼,要是你心不在焉,目标不专一,或许真会把我手铡了。于是,我自然小心翼翼的。铡草时两个人要配合好,不然就容易坏事。铡草料时不能急,要等爷爷把草料放好后,才能压铡刀。那么锋利的铡刀,碰一下就得流血。因为铡草料坏事的也有,有人就因为不注意把手指给铡掉了。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我脚下铡好的草越来越多。铡刀上绿绿的汁液也顺着铡刃流下来,一会儿整个铡刀都变成绿色的了。
  后来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家里不再养牲口,铡刀也就闲置一旁,刀刃都生锈了。前段时间回老家,突然想起铡刀、想起曾经铡草的日子。
  老铡刀,是一个时代的特殊产物,也是那些年月中不可或缺的老物件。虽然铡草料很累人,但是现在想想也是美好的记忆。那些干农活、喂牛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老铡刀这些老物件也慢慢消失了,每每想起,令人无限怀念。
  好想一觉醒来,就回到童年,自己还没有长大。好想回到童年,再帮爷爷铡草料,帮他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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