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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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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磨刀石
◎张峰青
在西府乡间,几乎每家都有一块磨刀石。人们用它来打磨镰刀、菜刀、铡刀和斧子等工具。
在我的记忆中,最初的磨刀石是用一块块光滑的青石充当。那些青石出自岩崖之上,质地坚硬,表面分布着细密均匀的青白色纹理,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细碎的颗粒状光芒。若逢降雨,就显得湿滑而温润。在使用磨刀石时,将锋刃侧放其上,前推后拉,当锋刃的一面被磨砺得非常光滑的时候,再翻至另一面,继续打磨。这时候,淋了水的磨刀石犹如一匹青色的绸缎。经过磨砺的锋刃略显耀眼的青白色,用手指轻轻试刃,就能听到“噌噌”的声响。
我家大门外也有一方半圆形青石,天阴即将下雨的时候,青石上就显现出湿漉漉的水分。天晴的时候,青石泛着同锋刃一样耀眼的青白色光芒,那是爷爷和父亲的磨刀石。那块青石上磨利了老钝的镰刀,磨亮了铁锈斑斑的斧刃,磨尖了剥玉米粒用的铁锥,磨平了因碰撞而豁口的锄头。
夏收时节,田里的麦子吸收着金黄的阳光,悄然成熟着。此时,空气是焦灼而热烈的,耳边除了布谷鸟急促的啼鸣,还有人们磨镰的声音。爷爷用那块磨刀石磨利了割草的镰刀,那把镰刀吞噬着野草嫩绿清新的汁液,让牛羊有了丰盛的草料而健壮成长;父亲用那块磨刀石磨亮了斧子、刨子等木匠工具,将各种木料切割成严丝合缝的榫卯,再做成桌子、凳子和门窗等。若在响晴的天气,那块磨刀石又成了奶奶摊晒做新鞋布料的垫板。腊月时节,那块磨刀石又成了制作五花肉的压板。那块磨刀石,不时地变换着身份,默默地为我们家服务着。
后来,父亲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块形状方正的人工砂岩磨刀石。那块磨刀石与原先的青石相比,表面更加细腻光滑,于是门外的青石不再被用来磨砺锋刃了。前几年,父亲又买回来一块叫做“油石”的磨刀石。那块油石,一面略显粗糙,一面精细平整。于是,家里的菜刀、镰刀、斧子都依靠油石来打磨。爷爷已经去世好些年了,磨刀石的使用成了父亲的专属。
有一次,一个外乡人串村购买农具,想买走家门口的那块青石,母亲想卖掉,父亲却不同意。父亲说:“那块石头,已经存放在那儿上百年了,自打我记事起,它就放在那儿,一直与家人相伴。虽然现在它用处不大,可我们家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却不行……”那块青石一直没有被卖掉,它一直存放在那儿,直到今天。
每次回到老家,当我沿着小路走进家门的时候,最先看见的就是那块大青石。它默默地站在那儿,守望着门前的小路,好像是一位慈祥和善的老人,等待着归来的游子,给人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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