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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夜
◎赵丽
秋天的日头极短,仿佛前一刻还沉浸在夕阳的余晖里,眨眼间,一轮明月就悄悄出现在天空。
驻足于故乡母亲的小院,月影清朗间,体会细碎而静怡的美好,心底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月影落在草尖上,已经听不到蝉的声响,低吟的蛐蛐在草丛里互相说着悄悄话,远远近近,只有我听得懂,它们在说转眼又是一季秋。
偶有秋风裹挟着落叶,轻轻叩响虚掩的门,孩子们抱着重逢后的欢愉,相约要到月影里去。我跟着他们,也来到月影里,和他们一起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哪一颗最亮?是他们在院子里争辩的话题,我静静地听着,微笑看着,好像看到了一些陈年过往。
一株长了许多年的葡萄藤,将稀疏的叶片影子印在青色的水泥地面,斑驳光影随风一闪一闪,像它们在那里兀自跳着轻盈而柔美的舞蹈。母亲养的一只狗、几只鸡,在月影里打着盹,很快酣眠了。孩子们的叫嚷和走动也惊扰不了它们,偶尔有只鸡扑棱了一下翅膀,半睁半闭着眼皮瞧一下,就又回到了梦乡。
墙角的大水缸里,有我上次回来时丢在里面的几粒睡莲子,在清凉的月色里,虽然没有期待中的花开嫣然,但几片圆盘一样的叶子悄然浮在水面,像极了墨色天空中那一汪明媚的月。
前后左右的屋舍都那么安静,大门口那盏太阳能路灯亮堂堂地守着小院。偶有小虫子在流光里与清风结盟,与月影追逐,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兴奋得忘了归途。
月影清幽,童声琅琅,母亲在一旁微笑看着这一切。遥望夜空,我抽出一沓素纸,描一幅故乡月夜图。曾经有人告诉我说,跟白开水一样的日子里也有甜滋味。原来,真的是这样。
我在柔美的月影里,听院墙外的树叶儿沙沙作响,那是它们在准备迎接来年的新生,准备在新的季节里蓄满能量。母亲说,今夜风清月朗,明天定是个好天气。我喜欢这个季节,喜欢这样陪伴着母亲,月影悄悄地冲我眨着眼睛,似乎要把所有的故事也染上星光,叫人不能遗忘,好好收藏。
我要把故乡的月影缝进简易的行囊,脚步轻盈地迎接明天灿烂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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