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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不觉夜已深
感悟文以载道
用好典故传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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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不觉夜已深
◎俱新超
双眼高度近视后,我常会不由自主地眨眼流泪,眼睑如同一个狭小且粗糙的船形瓦盆一般,脆生生的,不知错过多少风景,生出多少遗憾。无法长时间静坐书桌前捧书而读的我,恋上了“听书”,听雨夜相倾,听风雪互聆,听莺啭蝉鸣,听书海史吟,不觉夜已深,人已眠……
念及听书,与之对应,便有说书。偏居闹市一隅,陈设或简或繁、排场或大或小的茶馆里,说书人醒木一方,妙口一张,相貌虽不英俊,但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牵着听书人的心。待抬手拍木,“啪”一声,听书人瞪大双眼,“唐三藏路阻火焰山,孙行者二调芭蕉扇。上回说到的那厮,原来是牛魔王的妻,红孩儿的母,唤铁扇公主……”清代诗人诸明斋在《生涯百咏》中描述说书:“一声尺木乍登场,滚滚滔滔话短长。前史居然都记着,刚完《三国》又《隋唐》。”如今,我羡慕古时能听书的茶馆,人们煎茶喝茶,轻掩杯盖,说书人信手拈来一段故事,五湖四海就围拢成一桌,自然而亲切。
听书须有“工具”,我的“工具”就是爷爷的手持音乐播放器。被我“顺手牵羊”后,我穿了一根红绳,系在腰间抑或是握在手中,不再播音乐,而是满足我的听书梦。旧式播放器只一个卡槽,若听故事、评书,必攥着内存卡去网吧下载,可惜历史故事短则都上百集,常听到入迷处,便没了下集。那段时间,我着迷于《千古第一谋臣:刘伯温》,知道了他上知天文、下识地理、善理政事、精通兵法,帮助朱元璋成就帝业。也许是反复听的次数多,播放器太过“劳累”,开始问题频现,不仅无端地自动开关机,电池也鼓起了大包,我的“听书梦”不幸中断了。没了“听书”的日子,我郁郁寡欢,踉跄走在田间地畔,细雨下眼前越发黑暗,视线模糊不清,远山近景都迷迷茫茫,举目顾盼,似有无数只飞蛾翩翩抖动,天地已然变成了灰白色。无处听书的我,想尽办法寻找听书工具。
邻村的杂货商店,不知道何时兴起了抽奖活动,只需五角钱,不仅能得到一个泡泡糖,还能再抽一次。那奖盒最中间的透明薄纸下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MP3。这个MP3是浅蓝色的,两侧有许多小孔是出声音的地方,中间是一块屏幕,或许它能显示字幕,或许它能准确调换频道。这一切,尽管都是我的设想,但一次又一次来到杂货店,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熟悉它的存在。后来的一段日子,家中油盐酱醋我都绕远来小商店购买,为了时常能目睹MP3浅浅的身影。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问:“阿姨,我能买下这个吗?”我的手端端地指着MP3,仿佛要戳透那个紧密的盒子。“娃子,这个是抽奖的,不卖的。”她的话似乎给了我鼓励。为了得到这个MP3,好接续我的听书梦,放学后,沿街寻找垃圾箱里的啤酒瓶就成了我的第一要务,每捡一个啤酒瓶,就好似离MP3更近了,好似听到了MP3中传出的声声妙音。
极幸运的是,我抽中了那个向往已久的MP3。它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内置充电电池,耳机插孔,内存卡卡槽,下载接口。接它回家的路上,我的额头和嘴角两旁蓄满了笑意,好日子姗姗来迟,但还是来了。捧起它,一个劲地叨扰祖母给它缝一个漂亮的外套。祖母用朱红色的毛巾很快就做好了一个,套口有一圈橡皮筋,我可以随时将它拽起拉紧。有了这外套我就可以保证它永久崭新。我叔叔家有电脑,可以帮我下载故事,这回听书就更方便了。叔叔每间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找我,刚进家门就直生生唤我:“小子,故事听完没,我好给你再去下个新的。”《大明王朝》《白鹿原》《四世同堂》,都是我在MP3上听完的,那引人入胜的故事,让我如痴如醉。
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了我一个智能手机,在听书软件有大量书籍无须下载,随时点开随时听,听书更加便利了。时至今日,我愈发喜爱听书,音频阵阵,不疾不徐,仿佛车轮碾过,烽烟滚滚,怒浪滔滔……书里告诉我,生活中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我爱听书,这点爱,足以让我一生都活得真诚且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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