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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有期
◎雷树森
父亲一辈子闲不下来,忙完地里的活就爱栽树,院子里、崖背上、院门前、自留地边,能栽树的地方都被父亲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树。
父亲常说,有苗苗就不愁长,只要栽下去都会长成大树的。从我记事起,每年春天都能看见父亲到处栽树的身影,也看到父亲栽的小树苗和我们弟兄几个一样,一天天长大长高。
当我们几个陆续开始上学时,父亲栽的一些树也已经长大长高了,开始开花结果。当时因为年纪小,我们主要在院子里和村庄里玩耍,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记得父亲在院子里窑门口栽的一棵桃树早早地就开始开花结果了。因为窑门口向阳,每到春天,窑门口的桃树早早地就繁花满树了,我们在桃树下喊着跳着,欢喜的笑脸像满树的桃花一样红红的、粉嘟嘟的,挂满了汗珠也不停歇。等花落了,又一天天盼着树叶间指头蛋大的小毛桃快快长大。当桃子刚长到野鸡蛋般大小,我们就按捺不住想吃桃子的急躁,趁着大人们不在家时,偷偷打下来一两个满身长毛的毛桃儿,迫不及待地在衣襟上蹭两下就急急往嘴里塞,紧接着又“呸呸”地吐了出来,直做鬼脸。小小的毛桃儿没有一点味道,像木渣渣一样又涩又木,直喊摘得早了,糟蹋了桃子。桃子红了的时候是我们最高兴的日子,以树顶上最高处又大又红的桃子开始,一直到树底下枝叶间隐藏的桃子,我们会一个个找出来,直到满树的桃子被我们吃得干干净净,又等着第二年开花结果了。
父亲在房屋北侧栽的那棵核桃树结果很晚,农谚道:“桃三杏四梨五年,要吃核桃得九年。”再加上背阴一点,长得较慢,但结的核桃很好,成熟后从树枝上掉下来,外壳就摔碎了,我们小孩子吃起来很方便。
最短命的要数父亲在崖背上栽的那棵杏树了,当杏树开花结果以后,父亲才意识到这棵果树栽错了地方。因为杏儿还没有长大,我们就不停地往崖背上跑,常常在崖边晃荡,很是危险。于是,不等杏儿长大成熟,父亲就下狠心挥刀砍掉了崖背上的那棵杏树。气得我们兄弟几个哇哇大哭,父亲一边替我们擦着眼泪一边不停地说,以后给你们建个果园,栽更多更大的果树。
父亲的果园成为我们当时最大的梦想。多少次梦里梦到父亲建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果园,园子里什么果树都有,我们天天有吃不完的果子。父亲坚持年年栽树,更记着给我们栽更多更大果树的许诺。实行农业生产责任制以后,农民有了自主经营权,父亲第一个给自家引种了苹果,没几年就开花结果有收益了,当政府号召大规模栽植苹果树时,父亲又扩大了自家的果园。当时我们兄弟几个都已成年,父亲早早谋划,给我们每人规划建设了一片果园,我们家也实行了责任制,各人负责管理,收益归自己。我一边上班一边利用节假日在父亲的帮助下作务果园。当时我还没有成家,果园收益加上工资收入,我成了村里年收入最高的村民,乡村大会上常常受表扬,年轻轻就风光了好一阵。
现在,父亲走了,但父亲的果园留给了我们,永远地留在了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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