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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地
◎李敏
  看着新闻里农村田地、果园里现代化的喷灌技术,不由想起小时候陪同父母浇地的往事。
  浇地往往是在地里庄稼干旱太久时,用水把地里的小麦或玉米整个浇灌一遍,让每一棵庄稼都喝到水。那时候浇地大多在寒冷的冬季和酷热的夏季。有的时候还会是深夜,那种艰辛只有浇过地的庄稼人才有深深的体会。
  小时候,家里种了许多地。在我记忆中父母就是土地,土地就是父母。记得有一年暑假,太阳无情地将它的光和热抛洒给大地。地里快要晒成旱烟叶的玉米煎熬在烈日下,耷拉下去的叶片,如愁容满面的少女,渴望一份雨露,渴望一份爱与呵护。可天空没有一点下雨的征兆,乡亲们决定浇地。
  “小敏,文杰家已开始浇了。他家浇完,就轮到你家了。赶快往地里走。”刚浇完地的二伯在门外大声地说。
  “知道了。马上就去。”早已做好浇地准备的父亲在里面应声道。
  我被父母叫醒,睁开蒙眬的睡眼,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父母让我也去地里,拿上手电筒为他们照明。我心中虽不大情愿,但还是换上几乎装进半截腿的雨鞋,跟着父母走过漆黑的街巷,走到漆黑的田野。这里全是成片黑乎乎的玉米地,没有了白天的酷热,穿着短袖还有些凉意。四野也一片寂静,只听见父母和我匆匆的脚步声。
  距离要浇的地越来越近,我都听到村里负责浇地人的说话声了。浇地的水是由村外修建的大口井里用水泵抽上来的,有时是上游水库里排放出来的。那时经常挂在乡亲们嘴边的话是: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浇地的水是要出钱买的,为了便于收钱,村里会安排两三个人负责看渠看水。
  我们走到了地头。前面晃动着两三个人,黑色的世界里,闪着一丝火星,那是一人在抽烟。“来了。快把地头收拾收拾,文杰家快浇完了。”
  父亲赶紧用铁锨打土梁,用来挡水。然后在自家的土梁上再开一道口子,让水从那口子流进自家的地里。母亲开始飞快地铲土。
  不到几分钟,负责看水的说:“快改水,引到你地里去。开始算时间了。快!”
  父母急忙将流进地里的水分成几股“支流”,好让整片地的水齐头并进。我也急忙在一人高的玉米地里为父母照亮,顺便瞅着看有没有水流到别人家的地里。在手电筒的照亮下,水流像贪吃蛇一般向前游动,时快时慢。我站在父亲的旁边,两边的玉米叶刷在胳膊上又痒又疼,后悔来时没有穿上长袖衣服。水顺着父母刨开的地方很快流到我的脚前方,被大土块挡住了,然后就停在那儿一动不动。我忙用脚踢开土块,母亲过来用钉耙引导着水向地里的每一个方位流过去。她生怕哪一块没有浇到。我往前挪着,水在后边跟着,就在我的脚下。
  我们三人在成行的玉米地里忙碌着。父母不时去引水,或用土堵住往地外跑的水。铁锨在干裂的地里发出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地终于浇完了。我们从玉米林中走到自由的天际间。我长长地吸了口气。站在地头,看着喝饱了水的玉米,它们一个个都站直了腰杆,在夜风里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在演奏一曲生命的乐章。明天,这玉米林将恢复蓬勃生机,成绿海一样。
  如今的农人们已经不再去浇地了,儿时深夜浇地的艰辛已成为一种回忆或者故事,让我时刻感恩现在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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