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唱西山酒歌是毛家庄村人生活的一种调剂

　　“一个雀雀一个头，两个眼睛明晶晶。两个黄爪子抱墙头，把一个尾巴戳到后头。太平年，年太平，巧巧巧——请酒！”8月中旬，陈仓区凤阁岭镇毛家庄村村民、西山酒歌非遗传承人王建军、逯鸿等人围坐一起，一边划拳喝酒，一边唱起酒歌。
　　西山酒歌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主要流传于陈仓区西部山区各镇，以凤阁岭镇、拓石镇为最多。它将民歌民调、民间歌舞小曲和划拳行酒令相融合，是西山群众自娱自乐的一种说唱艺术。西山酒歌在西山许多村落皆有传唱，其中，毛家庄村会唱人数较多，传唱度较高。原生态的西山酒歌引来了中央电视台、凤凰卫视等媒体的聚焦。
　　有酒必有歌
　　“西山人有酒必有歌，酒歌出现在很多场合：朋友聚会时唱《大吉利》，欢庆丰收时唱《雀雀算账》，结婚喜庆时唱《闹洞房》，给老人祝寿时唱《祝寿歌》……这些歌流露出西山人豪迈自在的性格，以及对生活的热爱。”陈仓区文化馆馆长杨宝祥说，如今西山酒歌存有十几种原生态曲目曲调，西山成年男性都会唱。
　　毛家庄村流传的酒歌唱起来很随意，没有固定的器乐、场地、程序。大家聚会饮酒时随手拿件东西都可以当道具，用筷子轻敲碗碟或桌沿，用手拍打节奏。王建军唱起一支《螃蟹拳》：“一只螃蟹八呀八只脚呀哎，两只眼睛呀身背一张弓，夹呀夹得紧呀甩呀甩不脱。三星高照呀有酒两不喝，四季来财呀甩呀甩不脱……”边唱，手上边出拳。划拳赢了的人唱：“拳儿我赢了。”输了的人唱：“酒儿我吃了。”输家喝多少随意，并不强行劝酒和灌酒，别有一番诙谐幽默、随心自在的意味。
　　“西山酒歌在当地传唱度高，与它的曲调和歌词有关系。”陈仓区文化馆副馆长张宏昌说，西山酒歌一部分源于民歌，唱词顺畅，唱腔动听；还有一小部分是流传下来的古代文人作品，唱词文雅工整，唱法严谨。流畅的曲调易于学习传唱，通俗顺口的歌词易懂易记。外地人跟着当地人灌几回耳音，就可以跟着哼唱。西山酒歌没有谱子，靠口口相传来传承。过去，西山群众精神文化生活较为贫瘠，酒歌是人们调剂生活的“一把糖”。
　　有人说，西山酒歌可能产生于先秦宫廷及军队，后盛行于两汉时期，在民间流传开来。也有人说，西山酒歌是近现代的产物，由当地黑社火和散落民歌结合而来。不论产生于何时，毋庸置疑的是，西山酒歌植根于西山人对生产生活的感悟和热爱，是他们边歌边饮的豪情写照。
　　酒歌滋味多
　　《一个尕老汉》《洛阳桥》《扬燕麦》《石沟子担水》……细听西山酒歌，会发现歌里有多地曲调味儿，既有陈仓社火小曲调、西府曲子调，也有四川号子调、甘肃花儿调，还有陕北民歌调、关中眉户调。各地的曲调、唱词和酒令巧妙融合，成为西山酒歌的突出特点。
　　“每一首酒歌的调子都不一样。比如《一个尕老汉》中唱：‘一个尕老汉吆吆，七十七哩嘛吆吆。再加上四岁呀子清，八十一哩嘛吆吆。’这里的‘吆吆’是吆喝出来的，跟四川号子是一个调调。”王建军举例，还有一些调子和甘肃花儿很像，叫作“慢花儿”。王建军说，毛家庄村离甘肃很近，属于陕甘交界周边村落，再往西过了建河村就是甘肃地界，当地人赶集都去天水。地域上的接近，使部分西山酒歌带有甘肃花儿味。
　　为何西山酒歌中又有四川、青海、陕北等地的曲调味儿呢？杨宝祥谈道，凤阁岭地区自古就是陕甘川三省的交通枢纽，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节点。出土于天水放马滩的秦木板地图中，有军事要塞叫“燔史关”，指的就是凤阁岭一带。古时，这里曾是商贾云集、八方交流的地方，有驿站，人们在这里饮食住店，骡马在此食草休息，此地成为南来北往的人聚集交流之地，带来多种文化的交汇。至今，西山人做的“坛子肉”，和四川人做的“油底肉”几乎无二。历史文化的渊源和各地人员的迁移交融，使西山酒歌丰富多样。
　　其实，除了喝酒时唱的歌，西山还有许多动听的民歌，如《石沟子担水》《女贤良》《扬燕麦》等。《石沟子担水》由女性来唱，讲一位出嫁女性给娘家哥讲述自己婚后生活的苦恼，听起来哀伤婉转，余韵悠长。
　　歌者何所盼
　　“前几年，村里唱酒歌的‘行家’赵玉明去世了。我今年也七十了，有生之年我想把会的酒歌写一个本子，给年轻人多教教，让酒歌能传下去。”王建军说，目前毛家庄村有西山酒歌笑谈班子，15个人常演常唱，年龄最大的76岁，最小的40多岁，年轻人大多在外地打工，不常唱，但回乡也能唱几首。
　　凤阁岭唱歌能人赵有松说，目前凤阁岭镇、拓石镇的村子里能唱酒歌的人较多，暂不存在失传或消亡的危险。赵有松认为，好酒也怕巷子深，好歌更要多亮嗓，多多让人知道、听到西山酒歌，有助于它更好地传承下去。近几年，随着当地政府和相关文化部门的重视，组织了许多与西山酒歌有关的活动赛事，赵有松多次登上舞台演唱西山酒歌。
　　今年7月底，陈仓区举办了西山酒歌大赛，凤阁岭镇6个村50多名酒歌能人登台赛唱，西山乡亲们也通过抖音直播的形式听到了家乡的酒歌。杨宝祥说，抖音直播是宣传西山酒歌的一个尝试，以后，还要多借助新媒体方式来传唱、宣传西山酒歌，并尝试对西山酒歌进行合理的艺术加工，在不破坏原汁原味的基础上，使西山酒歌能以舞台节目的形式，被更多人所认知、喜爱。
　　8月16日，陈仓区文化馆工作人员和民间艺人、专业演员、摄制人员一起到西山拍摄《石沟子担水》MV，并计划日后对十几首经典的西山酒歌进行录制。听说这一消息，王建军、赵有松高兴地说：“录下来好，叫大家听听，咱西山酒歌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