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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铁环
◎重光
  
  小时候,冬日的场院总会有一堆小男孩在欢快地滚铁环。至今,这喧闹的场景,时不时在我记忆的河流里不断呈现。
  我家世代在广袤厚实的黄土地上默默耕耘。农闲时节,爷爷带领家族的男人们,操持家传的铁匠手艺。
  打铁是个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更是时间活。铁匠在炼炉旁得承受炉火炙烤,常常汗流浃背,很是辛劳。这件差事,劳力费神,又脏又累,但爷爷和父亲为了生计,不停地在单调的节奏中奋力敲打。
  当年,学校里几个铁环拥有者在人前昂首挺胸,很是骄傲,大多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玩。
  看着别人滚铁环,我也喜欢上了它。父亲亲手制作的一副淬火铁环,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的欢乐记忆。父亲将我积攒的废铁放在小熔炉里,熔化,经过锻打成一根铁条、三个小铁圈,再轻巧地折弯,做成一个铁环,将三个铁圈套上去,再放回火炉。几分钟后,取出烧红的铁环,放到冷水中,“吱——”水里腾起一阵烟雾。铁钩子装上抛光的木质手柄,一套完整的铁环就成了。有了这副铁环,在小伙伴面前,我也多了几分得意。上学路上,就一路滚着铁环,三个小铁圈发出清脆的声响,威风凛凛,小伙伴跟在我身后一路小跑。上课时,铁环就放在座位下面,吸引着身边同学羡慕的眼神。下课铃声一响,小伙伴们冲出教室,开始在操场轮流着滚铁环。放学了,大家滚着各自的铁环,一路“当啷啷”地回家。那副淬火铁环,它倾注着一位父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蕴含着铁匠家族世代传承的勤劳、勤俭家风。
  如今,父亲已经仙逝多年。但铁环把我带回到老家尘封的铁匠铺子,耳畔又响起久违的打铁声,父辈们的欢笑,还是那么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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