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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刀情深
文雪梅
在陇县我的家中,放着一把上世纪40年代铸造的耍社火时用的春秋刀,也叫关公大刀,因为一直没有开刃,已经锈迹斑斑,虽然看着有些笨拙、古朴,但却威风凛凛、铁骨铮铮,恰似一位信念坚定的铠甲武士,驻足于时光的岸边,即使饱经沧桑历经磨难,却风雨不摧,默默坚守着我们的家园。
从记事起,那把大刀就走进我的视野。大刀放在靠我睡的炕头墙根,母亲还专门用褥子掩盖住,把它当宝贝一样珍藏着。冬天,我睡觉时不由自主会碰到那把大刀,冰凉冰凉的,每每这时,我嘴里也会嘟囔几句:“还是把这玩意拿走吧,影响人睡觉!”谁知母亲笑着继续用褥子掖掖大刀,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那使不得,这可是咱家的传家宝呢!”原来大刀在祖父眼里,不仅是耍社火的一种道具,更是一种怀念。
那时我们家还很清贫,一家五口人挤在一盘大炕上。有时候睡到深更半夜,就有一种名叫“水狼”的动物侵袭后院的鸡棚,常常惊扰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住东房的祖父、祖母瞌睡少,只要稍有动静,就会叫醒我们起来打“水狼”。祖父扛上大刀,仿佛上战场的勇士,直冲后院。也难怪,也许是那把大刀的威力太猛吧,“水狼”早已吓得逃之夭夭了。也就从那时起,那把大刀在我尚小的心灵中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能目睹祖父耍大刀。按照家乡过年的习俗,正月十五晚上会将耍社火推向高潮,那晚整个村子沸腾了,游完灯笼,随着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耍步社火的队伍就上阵了。扮演成“关云长”的祖父自然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一位,在社火曲子的伴奏下,只见祖父手持大刀,缠腰、缠脖、云胸、舞背、出刀、站立、收脚,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娴熟有力,潇洒帅气,确有“大刀如猛虎”的风格。我和站在一旁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拍手称赞。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我们全家搬到了县城,住进了规划整齐、管理有序的居民小区。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提高,那把大刀完成了“耍”的光荣使命,当然,城里也没有“水狼”存在,大刀便成为名副其实的摆设了。
记得搬家那天,我气喘吁吁地把那把大刀和一些杂物运到电梯上。一位老人看到后对我说:“住楼房可和乡下的房子不一样,不用的东西就扔了吧,不要可惜。”看着老人,我攥着大刀的手攥得更紧了,摇摇头对他说:“那不成,这可是我家的宝物,不能扔!”霎时,我仿佛看到那把大刀变得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又好像是稀世珍宝。我知道,大刀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要传承好祖父留下来的物件,好好保护它、珍藏它。
那把大刀早已是我们家里的一员,母亲的谆谆教诲一直在耳边回响,她曾教导我们几个孩子说,做人要像这把刀一样安静,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
大刀无言却有情。它记录了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进步,释放着一种向善、向上、充满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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