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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匪事
◎吕元亨
  一九四五年农历二月初五,在我们京当镇衙里村,发生了一件惊动十里八乡的匪事,那就是土匪烧杀抢掠村上三户人家的事情。
  旧社会,穷人穷得没啥吃,整日忧心忡忡;富人晚上却睡不熟,生怕被人抢掠,在黎明前的中国,老百姓根本得不到安宁。
  那天早上,我这个六七岁的小娃在门前玩耍,突然“兵”临村寨,家家都关闭了大门。我家的门也被伯父关上了,没来得及跑回家的我,将三十多名土匪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土匪多数是国民党保安队的打扮,身着灰制服,腿上扎着绑带,有的甚至披着大衣,戴着墨镜,活像国民党军官,他们分头同时向三户人家动手。首先在村中抓住了吕思昌,当时,吕思昌正在他家“浪圈”(西府方言:白天拴牲畜的场所)背后出恭,他以为来了保安团,急忙前去接应。吕思昌虽是有两三处空院子及八九十亩土地的富农,但平时节俭得出奇,夏天不戴草帽,冬天不穿袜子,头无帽子遮掩,加上不修边幅,活像个土里土气的“高级乞丐”。他迎接土匪后,土匪不相信他是吕思昌,便问他吕思昌哪里去了?他一再申述说,他就是吕思昌,土匪再三地问,他还是那句话。土匪确认后,立即将吕思昌押进屋里,从楼上取下扫帚准备“烧烤”。正在这个当儿,一名匪徒从后门拉来了吕思昌的亲门堂弟吕思明。这个人的到来还有一段原因:吕思明也是土匪要“烧烤”的三户人家之一,但这人是个开明地主分子,解放后还担任了县政协委员、人大代表。一早起来,他独自出门,土匪们闯进他的家,从后院楼子上提走了一支捷克式步枪,找不到主人便一拥而出。这些都被吕思明看在眼里,他知道出了大事,便翻过他家的桃园,心想到他五哥吕思昌的楼子上向土匪打几枪惊吓惊吓。谁知他翻了几家的后墙,刚踏进吕思昌后院的楼子门,就被楼内守卫的一名匪徒抓了个正着。匪徒们把他拉到吕思昌面前,问这是何人,吕思昌掩饰地说:他是青化镇商号来讨账的。吕思明年轻时一条腿受过伤,走路稍瘸,而且是个聋子,这是村子方圆人都知道的。但这股土匪是扶风人,远道而来,不识他的“庐山真面目”,便信以为真,把他绑在厨房的案腿上,叫他规规矩矩不得妄动。
  被土匪绑起来的吕思昌,看到来势不对头,土匪用扫帚在他胸膛上烧了十多个香头大的黑斑,便从牛槽跟前挖出两罐大烟。土匪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两罐大烟,自然高兴得很。谁知最大的富户吕思谦却让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且一无所得。这吕思谦虽有土地一百多亩,产量每年近一百石,骡马成群,雇有长工,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很富的财东。实际他家一无大烟金银珠宝,二无枪支弹药,其兄吕思敬虽是个抗日的国民党营长,但早年被人暗害,只留下一把二十粒短枪。那天清早,吕思谦家正在门前的碾子上准备碾米,大婆娘乔氏三十多岁,聪明能干,足智多谋,肩上扛着一个大笸篮。她看到几个匪徒从她左右冲进家门,就慌忙把藏在身后的丈夫埋到牛槽背后的短麦草堆里。谁知匪徒在“烧烤”年过六十岁的吕思谦的老父亲时,从楼上取下扫帚,一纵跳到短麦草堆上,意外踏出了吕思谦。他们问吕思谦索要大烟金银无获后,就要他交出那把二十粒短枪,但此前吕思谦把这把短枪借给了别人,身上带着一把只能打十粒的3号短枪,而且溜进麦草堆里,慌乱中匪徒们无法找到。他们便倍加怀恨,用大火“烧烤”吕氏父子,致其在事过不久先后逝世,留下一门老少寡妇,凄惨至极。
  那天约莫四小时的匪事,却致使三死两伤。匪事结束后,各路的护卫兵才纷纷前来,岐阳乡乡长二虎骑着一匹大马,向北追赶了半里败兴而归;蒲村乡警备班长邢广先也带着十多名乡丁荷枪实弹而来,但此时匪徒们已登上了箭括岭下的庙坡梁,他们只能望匪而叹。旧社会的官兵哪里肯为老百姓担风险,虚张声势地吆喝一气作罢。
  上述就是我小时候见到的一桩匪事,时间已过去了七十多年。如今的乡村安宁富足,但那一幕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如今据实讲出来,从中窥见旧社会百姓疾苦之一斑,教育后生们珍惜今天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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