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投壶 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唐代鎏金银坛子 “体育”是近代西方人发明的词。18世纪末,德国人把打猎、游泳、爬山、赛跑、跳跃等活动统称为“体操”。进入19世纪后,欧美各国相继出现了多种新的运动项目,于是,就形成了“体育是以身体活动为手段的教育”这一新概念。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体操”和“体育”两个词在世界范围内并存,相互混用,直到20世纪初才逐渐统一称为“体育”。有例为证:1910年霍元甲先生在上海创办的“精武体育会”,原名就叫“精武体操会”。
不少现代体育运动项目对中国来说虽然是舶来品,但中国人早就和“体育”打交道了,“体育”融进了中国人的生产和生活,融进了中国人的礼仪,当然还有娱乐。中国古人在狩猎时射箭、在静坐时下棋、在饮酒时投壶,别具优雅的东方魅力。这在我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发掘出土的几件器物上都有反映。
体育塑造品格
1977年在凤翔县高王寺秦雍城遗址区发掘的战国时期镶嵌射宴狩猎纹铜壶,现珍藏在凤翔县博物馆,为国家一级文物。壶高40厘米,重5050克,小口,长颈斜肩,深腹,平底,圈足,肩上有兽面衔环一对,盖面中心刻有涡纹,壶身上用金属片镶嵌出各种图像,并以带状云雷纹将壶身分隔为四幅图,有习射图、弋射图,还有宴乐图和狩猎图,共有各式人物、鸟兽231个。
习射是春秋战国时期新兴地主阶级的一种体育活动。在习射图的上面一层,三个身穿长衣的人立在屋檐下面正在比试射箭。左侧有个箭靶,箭靶上已中了两箭。台阶下有个举着旗杆的人,像是个发令员。跽坐在台阶上的另一个人紧盯着箭靶,手中拿着一只类似算筹的东西,说明他的身份是一个记数员。为首的这名箭手,此刻拉满了弓,正射出他的第三支箭,别说,古人射姿还是蛮帅的!身后的射手已取弓在手,跃跃欲试。排在第三位的这名射手,正在调试他的弓箭。该图的中间一层是六个同样着长衣、姿态各异的弓箭手,正为这场射箭竞赛做着热身活动。最左边的三位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挥舞手中的弓,显然已经翩翩起舞。该图第三层是正在做饭和准备食材的人,为这场射箭大赛提供美食。
古人所谓弋射,就是在航行的船上或水岸边射水鸭、大雁等禽类动物的竞赛。从弋射图上看,这个竞赛场面非常壮观:船帮上站满了曲颈长嘴的鹭鸶,被鹭鸶捕获的鱼堆满了船舱。空中到处是乱飞乱撞的水鸭,一名穿短装戴鸭舌帽的猎手,很潇洒地立在船头,瞄着鸭群放箭,那帅劲就别提了!岸边埋伏有四位弓手帅哥,也是清一色短装鸭舌帽,统一采取“三姿射”中的半跪射法,仰视天穹,张弓搭箭,射向受惊的鸭群。中箭的鸭子或发出凄厉的哀鸣,或扑扇着翅膀一头栽下来。值得注意的是,箭矢的尾部都带着长长的缴,这是为了箭射出去后便于寻找。
狩猎算是游牧民族最为惊心动魄的一种体育活动。狩猎图中,人们拿着捕猎工具,和豹子、野猪等动物混战一团,这是一场人与动物的搏杀,人们那扭动的躯体充满张力,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在这里,体育塑造了当时的人充满血性、敢于挑战自然的品格!
体育塑造“智”
1987年从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唐代鎏金人物画银坛子,是用来盛放香丸或香饼的,现存法门寺博物馆。坛高247毫米,重883.5克,带宝珠盖,直口,深腹,圈足,钣金成型,纹饰鎏金。器身腹壁由四个壶门分成四等份,其一錾刻仙人对弈图:瑞鸟翔鸣的人间仙境中,一张楸枰跟前围坐三人,两个衣带飘飘的弈者端踞蒲团上,正气定神闲地手谈,另一人侧着脑袋旁观下棋,看得非常入迷。
围棋,起源于中国,中国古代称为“弈”,可以说是棋类之鼻祖,迄今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据先秦典籍《世本》记载:“尧造围棋,丹朱善之。”传说尧帝有一个儿子叫丹朱。丹朱小时候非常淘气,只知道和小伙伴用蛮力打打杀杀,身上弄出许多伤疤;而且丹朱很笨,做事情不动脑子。尧怕他将来成不了才,于是就苦思冥想,终于想出来一个教育儿子的好方法。一天,尧把丹朱叫到跟前对他说:“你喜欢打仗游戏,既容易受伤,也不团结。现在我教你一种不用拳和脚的打仗游戏。”尧让丹朱捡一些黑色和白色的小石子,又在地上画了很多交叉的横线和竖线,对丹朱说:“黑石子给你,白石子给我。一个石子就是一个兵,你我就是将军。谁的兵能把对方的兵围住,谁就赢了。”丹朱很感兴趣地与尧玩起来,结果却发现自己的黑兵总被父亲的白兵围住、消灭,自己的地盘越来越小,他急得抓耳挠腮。尧笑着对丹朱说:“你失败是因为你不爱动脑筋。这与战场打仗一样,必须动脑子,讲究排兵布阵,否则是不能取胜的。”从此以后,丹朱在下围棋的过程中悟出了许多打仗的方法和做人的道理,逐渐变得稳重、聪明了。当他长大后,成了一名能文善武、非常优秀的将军。
“围棋益智。”市围棋协会秘书长、长期从事围棋教学的杨惠强老师对此深有体会。他说:高手对弈,绝对不仅仅是看落在棋盘上的这颗子,更要从中看透对方的用心。对弈比拼实力,无论是取势与获利的选择,还是舍小就大的权衡,都体现着智慧。棋局结束后,平静对坐复盘研讨,对棋局进行客观理性分析,个人的数学思维、逻辑思维以及理性判断等智力要素,均会得到提升。
体育塑造“礼”
1975年发现的明代回纹投壶,现存凤翔县博物馆。壶高32厘米,重2.5千克,铜质,六方口,口部附管状双耳,球形体,六方形底座,二台阶圈足,球体饰回字纹和蝉纹,腹饰4兽首,下腹饰卷云纹,圈足饰云雷纹,这种器物较为少见,对研究明代体育提供了实物资料。
投壶是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顾名思义,是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负者照规定的杯数喝酒。投壶源自于射礼,司马光的《投壶新格》里说,投壶是由于场地因素或个人因素的限制不能举行射礼而采取的权宜之计。因此投壶与射礼在仪节上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三请三让”的礼节:主人送箭到宾客前说:“我备下了投壶和箭,不妨玩两下如何?”宾客辞谢:“您好酒好肉招待我们,还要管娱乐,不敢当呀!”主人又让:“些许小玩具,玩乐一下,不必推辞呀!”客人又推:“还是不玩了吧。”主人再让:“不必客气啦,请务必赏光!”客人这才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客人向主人行拜礼,接受主人奉上的四支箭,主人回礼。然后在主家引导下,客人于宾主席上正坐,面对投壶所在的席之方位,做好投壶准备。
春秋战国时期,成年男子不会射箭被视为耻辱,主人请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辞的。后来,有的客人确实不会射箭,就用箭投酒壶代替。投壶虽然从最初的礼仪演变成娱乐游戏,但它始终伴随着一整套规范的礼节,让人们讲究礼貌,尊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