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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念杏花香
◎张金红
  下班回家途经小区的绿化带,不经意瞥见了一树娇粉,我惊喜地发现:“呀,杏花开了!”眼前的美景把我带入儿时的记忆中……
  小时候,我居住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种着杏树。一到春天,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粉嫩的甜香之中,我们时常跑到杏树下聚会。调皮的孩子们会故意爬上杏树,摇下一片杏花雨,树根下的那些野花野草,也成了我们的道具,馨香的杏花里全是我们的童声童趣……
  暖暖的春光里,快乐成长的不只是我们,还有田间的麦苗。那经冬的麦苗,此时的长势如开闸的河水般迅猛,几天工夫就蹿出老高,快到我们的腰部了。那些长在麦田里的杏树,我们一般是不敢去蹂躏的,因为如果被父辈们发现,那后果很严重的。但总有胆大包天的调皮鬼们会顺着麦田的犁铧印子,偷偷爬上那田间的杏树,摇落花雨,为麦苗戴上“花冠”。这时,往往会有扯后腿的同伴大喊:“人来了!”或者恰巧遇到路过的叔伯惊呼:“碎崽娃,赶紧下来!”每到此时,树上那个染了一身杏花香的小身影就会“哧溜”滑下杏树,弯腰钻进麦田逃之夭夭。
  我可能是全村唯一不会爬树的孩子了,所以在上学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大人们的收音机前听秦腔。也可能是天赋使然,那些咿咿呀呀的调子我学得奇快,基本两三遍下来就会唱了。在辣椒苗未出土之前的那一段闲暇时光中,隔壁二爷爷总会搬出他那把据说传了几辈人的发黄、发黑的藤椅躺在杏树下,点上一锅旱烟,让我给他唱戏听。在馨香浮动的午后,飘飞的杏花瓣带着我稚嫩的童音袅袅飞升——“西湖山水还依旧……”一段《断桥》还未唱完,二爷爷的呼噜声已经响起了……
  儿时我最期待的是杏花快点落了,杏儿赶紧长大,因为我觉得那还未变色的青杏最解馋。那青绿色、茸茸的、鹌鹑蛋大小的杏儿吃起来最为酸爽,如果贪嘴多吃几个,那满嘴的牙齿都要软掉了一样。包在果肉里面的核还没变硬,轻轻一咬就裂开来,露出中间嫩嫩的杏仁,取出杏仁剥掉上面包裹的一层薄皮,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真是一种美味!当然,不是所有的杏仁吃起来都是香甜的,还有一种杏我们称之为“臭杏”,杏仁极苦,根本无法下咽。但是在我们村,谁家门前屋后有“香杏”树,谁家田间窑顶长的是“臭杏”树,我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饭后,尤其是下雨天,我总会偷偷溜出去叫上堂妹去摘杏子吃。记得那一次,我带堂妹去门前沟边大姑家的杏树下偷摘一个看起来比较大个的杏子时,脚下“哧溜”一滑,人猛地掉到下面的沟里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我已经摔到沟底的湿土上了,堂妹才大叫“姐!姐!”所幸沟底没有什么硬物,我摔得眼冒金星、头脑发蒙外,并没有什么大碍。然后,我除了忍痛让堂妹帮我拔了半天扎进肉里的酸枣刺之外,又被父亲的皮鞭好好地问候了一回。
  如今,暌违数十年之后,再见杏花,那些在花香中飘散的往事一一浮上心头。那些少不更事的荒唐、有趣的记忆,让我又一次想起了故乡的杏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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