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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钰晴
  关了灯,合上书中满页的月影。自由舒展在床上,我似风一般自由,更美妙的是身边升飘着颗粒状的月光。爱月光,爱清澈的夜晚,天公作美,送上这干净透亮的夜。
  月亮就像由我专属一样,慷慨地将那么多的清光送到屋子里来,整间卧室都显得那般明澈透亮。闭上眼,任由这月光铺洒在身上。
  更美妙的不只是月光,这风也来了。
  夜晚的风自与白日里不同,况刚入秋不久,它也更是恰到好处的迷人。风是秦岭大山的孩子,它横穿渭河河道而来。那里本应淌着许多的水,但此时河道的大部分已被高高低低的草与大大小小沉默着的石头取代。于是当它来到我身边时,还可以闻到轻轻带着的草叶香,听到水流默默拨转碎石的声响。
  闭上眼睛试试吧,那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你飘在月光里的轻盈,醉在草叶里的无所顾忌,都在心里的一闪念中齐齐涌来,来得那么凶,那么迅速。无须长久,仅在那一刹那静下来……我常有这种言之不清的超脱感,在一瞬的宁静中获得最纯净的体悟,心中静且净,里面盛着月光下最澄澈的天地。
  在这样的夜里沉默,沉淀出真正的自己;在这样的月光中沉默,漂清出心中最安静的灵魂。常幻想着自己躺在河道的青草甸里,不去追究这些草叶的名字,不去在意沙土染脏我的衣袜。风儿来寻我,只要带来远处的蛙鸣与漫天的星斗,便一切足矣。
  漫天的星落在我眼底,萤火的光亮浸入我身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懒懒吐出这么一句,把天地装进心里。
  坐起身来,窗外的夜全然被涂抹了月光,像被特意做了模糊化处理那样,但却未失去该有的景致。没有云的遮挡,自然以夜为底板,用山最本色的墨绿就着山水画的笔调将秦岭一笔笔通透而出。渭河里仅剩的水也不失韵调地淙淙流淌,推开两岸不知名的荫绿,和着远近大小不一的虫鸣,载着星斗,醉酒那般蜿蜒东去。水中点着的光倒映在天宇,便是星儿镶满夜空,暗着的、亮着的,像谁随意洒在天幕上一样。山脚下点着大大小小的房屋,它们依地势而落,南北隔河相望,沿河道一层层向上排列,颇像古时两军对峙的场景。
  夜晚的树是不甘寂寞的,梧桐展开宽大的蒲扇般的叶子,将风送来了,于是杨树伸出无数绿色的小手挥动着向风致意。窗前的槐树则表现得安静许多,只是撒下点点碎白的小花儿,一点点染在人家屋顶青色的瓦片上。也有一两朵,坠在瓦缝间刚刚露头的瓦松上,这惊醒了它,风便马上赶来帮它摇落这些调皮的碎花儿,于是瓦松又安逸地在月光下沉入梦里去了。
  槐树下是四周围着砖墙的小院儿,不远处的杨树沙沙作响时,墙根下卧着的黄狗也醒了,它不安得沿着墙根跑了两圈,对着紧闭的门紧吠两声,又很快呆呆地缩回角落去了。夜那么安静,这一声犬吠像接力一样,被风载着,转了个弯儿送到另一户人家,于是另一只不知什么颜色的狗也跟着凑热闹,发出低吠,杂入其中。
  这夜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明朗,似乎夜晚有着巨大的魔力,把一切美好的色彩都绘入这黑暗里。这夜里的一切又那么安逸,把一切轻快的心致都融汇在这静谧里。这夜里的一切也是那么朴实,把最平凡的景致都拓印在这寂寞的小城里。
  我常常思索,在现今这般物欲横流的社会环境里,还会不会有一种最为自然、最为真挚的内心体验。人的心还究竟能不能用最朴实的想法看待人情世故,对待生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一些人在生活现实的压力下不得不成为金钱与利益的囚徒,但在保证了基本乃至于丰裕生活的前提下,我们还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剖开自己的内心,问一问我们最本真的生命愿望与理想。生活给了我们许许多多的东西,不可为精神所替代,但也同时夺走了生命中太多的美好,它们同时不能被物质所填补。
  所以,我们既是现实的人,精神与物质就皆不可废。那么想要二者兼得,就需要于其中寻求一个平衡点。当繁重的工作与学习压力压得我们透不过气的时候,就在夜里敞开胸怀吧!
  在夜里,不管你身处大城市抑或小乡村,不管你的双眼是被霓虹粉饰或者萤火点染。朋友,打开窗户于窗前静坐吧,让夜里的风扑面而来,吹尽现实的繁杂。闭上眼去听去闻,让心里最自然的体悟告诉你哪里才是自己最为渴求的方向。
  在宝贵的闲暇时光里去夜里坐坐吧,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别让现实无聊的娱乐扰乱了心致,别被现实冗杂的潮流污染了内心。
  关了灯,合上满页的月影,自由舒展在夜风里。此时,我自心神清逸,无所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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