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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
谈赢
青铜器之乡在陕西
沿着苏东坡的足迹(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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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
冯积岐
冯积岐:宝鸡岐山人,陕西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出版长篇小说《沉默的季节》《逃离》《村子》《遍地温柔》等12部。
月亮的美,首先在于它的形体之美。上弦月,细细的,美人的眉毛似的,粘住了西边的天,它仿佛才生成的,带着胎儿的新鲜,张扬着新的生命的诞生。仔细地体察,就觉得,它虽然柔弱,却有内在的张力。不几天,它就变成了一张弓,只要搭上一支箭,就会射出十万八千里。在日子的推进中,这张弓膨胀了、傲慢了,弓弦一天天地撑开,直至无处搭箭,直至盈满了,圆了,更光辉了。圆满之后必然亏,月亮用它的生命历程告诉世人:不到顶峰。人一旦登上顶峰,必定像月亮一样,光辉灿烂的时间很短,很短,很短。当然,亏下去的月亮并非是它的缺陷和瑕疵,它的亏,是生命的一部分。黎明时分,贴在天际的下弦月,淡红,淡定,淡然。它比上弦月成熟、老到,且自信而自豪——它完成了从生成到圆满,再到牺牲了自己,继续生成的过程。
一年四季的月亮是不一样的。
冬日的月亮,清寒深邃,它剔除了许多杂芜,瘦瘦的,给人一种洁净感。尘世的污脏被月光一扫而尽,沐浴在月光中的生命里增添了冷静的清醒剂。双脚踩在冬月上,仿佛跃进清澈的江河中,进行一次酣畅淋漓的冬泳。中秋之月最丰满、最丰富、最明净,天地之间,一片清辉,干干净净的,别无他物。月亮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美感,它使人充满遐想,如痴如醉,仿佛在梦中,无论多么忧郁的人,披上秋月,都会尝到活着的美好。暮春的月亮,带着一丝氤氲之气,月亮四周的红晕毛茸茸的,似乎不怀好意,试图吞噬月亮,又像长舌妇人,在月亮耳边聒噪。于是,月亮在薄云中奔跑,它果断、勇敢,挣脱了羁绊,终于露出了温柔而多情的脸庞。如果把暮春的月光扯下来,给姑娘们做成裙子,不会使人觉得薄如蝉翼的。初夏的月光,可以听,屏住气息谛听,能听到月亮落地时的声音,似有似无、似无似有,如遥远的琴声,飘飘忽忽。低头看,院子里的月光,一堆一堆,晶晶莹莹,多么素静,多么谦恭。到了盛夏,月光浓稠浓稠,充满生命力,活泼、欢快、热烈,给人增添了骚动,增添了活力和创造力。
古人给我们留下了有关月亮的诸多不朽篇章,他们咏月、叹月、惜月、悲月、愁月、痛月,这些美文诗歌熏陶、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月亮,还是千年以前、百年以前的月亮。不变的是月亮,变了的是人。情随境生,人随境变。有什么心境,就有什么月亮。月亮还是那月亮,它永远那么美好,像人生一样美好。
(肖像作者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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