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宝鸡,春风化雨滋润了大地,草长莺飞,柳绿桃红,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迎着春光,宝鸡籍全国著名书法家陈扶军又一次回到家乡。他儒雅大气,恭谦有礼,睿智的双眼炯炯有神;他的作品笔法精熟,苍劲秀逸,笔锋所到神气活现……作为从西府走出去的全国书法名家,家乡是他的心灵栖息地,这里的山水草木给他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记忆,伴随他一路前行。
厚重周原翰墨启蒙
《诗经》有云:“周原月无月无,堇荼如饴。”讲的是,周原一带土壤肥沃,长出的苦菜都如糖一般甜。三千多年前,周原大地孕育了光耀千载的华夏礼乐文化,创造了闻名于世的青铜文明、石鼓文化。周原,就是陈扶军魂牵梦萦的故乡。
上世纪60年代,陈扶军出生于扶风县。在他很小的时候,善良的父母就教导他要爱读书、善读书。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下,年少的陈扶军对事物的看法变得细腻、敏感,艺术上的天赋开始凸显,特别是对书法艺术的理解,变得逐渐深刻。
“耳濡目染,墨香至上,父亲就是我的书法启蒙老师。”在陈扶军的记忆中,父亲温良恭俭,勤读诗书,写得一手好字。逢年过节或村中有红白喜事时,乡亲们就会登门拜会父亲,请他写对联、请帖。看着乡亲们对父亲的那份敬重,年幼的陈扶军满是自豪。在父亲的指导下,陈扶军从5岁开始描红习字,练习书法。
作为启蒙,没有过多的苛责,正是父亲的“放手”,才让陈扶军在习书做人上体悟良多。他记得,孩提时,家里有一个上锁的小木箱,自己一直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下雨天,父亲闲暇在家,便打开箱子忙活起来,这时刚好有人来寻父亲,父亲应声出了门。看到箱上的锁被打开,陈扶军忙跑过去看看里面装着啥。笔墨纸砚、印色字帖,还有刻刀和刻石……“这些就是父亲的宝贝?”在陈扶军拿起“宝贝”把玩时,父亲走了进来,“哐当——”,他手一松,两块刻章的石料摔烂在地上。陈扶军想,“坏了,这顿打是跑不了了。”但没想到的是,父亲并没有责罚年幼的他,只是俯身捡起摔坏的石料,小心地放进了木箱。
“这个场景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放,父亲为什么没有责备我?”成年后的陈扶军意识到,这种宽容实际上是在引导自己。“说实话,现在很多家长早早阻止了孩子的天性发展,他们很辛苦地把孩子送到培训班去学这个特长,那个强项。其实,像我们这一代,父母没有过多干涉,实际上,这就是对孩子天性发展最大的支持。”
爱字,就好好写字。陈扶军说,自己从小在墙上涂画,拿石头刻字,父亲看他对写字产生了兴趣,便教给他一些写字的知识,并让他日练百字。13岁时,陈扶军的大字就在村里小有名气,连公社里修水库、修桥,都请他题写库名、桥名。可以说,经过父亲的循循善诱,陈扶军的书写逐渐规范,也坚定了他在书法之路走下去的信心。
良师益友真情相助
陈扶军16岁那年,部队来到扶风高中征兵,征兵干部看到学校办的黑板报后,被上面的大字吸引,便向学校打听起写字人的情况。而这些大字,正是出自陈扶军之手,也因为字写得好,年少的陈扶军被破格应召入伍。
书法艺术,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穿上军装,坐上火车,一路向西、向西,到了那个追梦的地方——军营。
初到部队,陈扶军经常到炊事班帮厨,当时的环境并不具备练字的条件,但不写字又会手痒痒,他只好在帮厨的间隙,端上一盆水,捡起树枝做笔,蘸上水,在地上横竖撇捺地写字。
一次,陈扶军帮炊事班宰鸡,无意间抓了一把拔下的鸡毛,蘸上水写了几个字,感觉不一样。于是,他把鸡毛收集起来,按长短、软硬做了五六种鸡毛笔。连里的战友见陈扶军对写字这么痴迷,特意给他买了几瓶墨汁,又把各个班看过的报纸收集起来,让他练字。有了战友们的支持,陈扶军写字的劲头更大了,他主动将连队黑板报、墙报的活儿都揽了下来,而且越办越好。
苦中不知苦,难中不知难。部队生活,教会了陈扶军责任担当和坚韧不拔,凭着刻苦勤学的一股劲,陈扶军的书法功力有了大飞跃。几年后,解放军艺术学院面向部队招生,而陈扶军幸运地进入这所院校学习。后来,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他又进入首都师范大学继续深造。
学书的过程,是多多求知、涵养自身的过程。陈扶军擅长行草,写的字也是大马金刀、毫无羁绊。他的书法之路,离不开良师的教诲,离不开友人的支持。陈扶军说,书法界的前辈学识渊博,造诣深厚,向他们求教就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可以说,这也是他学习书法的一条“捷径”。
多年来,带着虔诚和执着,陈扶军先后拜访了舒同、沈鹏、李铎、尹瘦石、欧阳中石、刘艺、夏湘平等一批名家,他的书法技艺的提高,与名师的指点有着很大关系。
上世纪80年代初,陈扶军用一个白床单包上自己创作的50幅作品,背到书坛泰斗、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启功先生的家中。当时的陈扶军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启功先生听说有个来自西北、喜好书法的年轻人登门拜访,便放下了手中的事,请他进了家门。当陈扶军将自己的书法作品拿出来向先生请教时,启功先生一一过目、品评,还给他讲了许多关于书法创作的知识。这次交谈进行了40多分钟,这也是陈扶军习书以来,第一次得到著名书法家的指导,启功先生的亲切和博学,让他受教一生。
从与名家的接触中,陈扶军深感他们的和蔼可亲,真是越有学问的人,越没架子,越平易近人。从名家的身上,陈扶军不仅学到了书艺,更重要的是学到了怎样做人,正可谓:“文如其人,字如其性。”
勤奋好学匠心传承
用笔墨赋予作品新的生命,书法之路让陈扶军收获满满。军营的历练铸就了陈扶军豪迈、大气的性格。他的身上有着军人的刚毅和率直,同样也有柔情和真诚,这样的性格也直接表现在他的书法作品中,既飘逸苍茫、气势宏大,又不乏隽永秀丽。
从17岁第一次在部队大胆办书法展,到上世纪90年代初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书法作品展,再到在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展出作品;从一个书法爱好者步入中国书法家行列,三十多载,他佳作迭出,成绩斐然,其名不断叫响于书坛艺界。
“好的书法作品,如山之峰,塔之尖,斧之刃,都是厚积薄发的结果。”陈扶军认为,苏轼提出的“厚积而薄发”,揭示了历代名家大师的成功之道。薄发,不是不写不练,而是埋下头来苦写苦练;薄发之“薄”,是建立在苦学苦练的厚积基础上的。换句话说,就是轻易不出手,出手的东西是经过反复揣摩的,是烂熟于心的,是非写不可的。有这样的追求,作品才能留得住、传得开。
上世纪90年代初,人民美术出版社的沈鹏先生和天津文联的王学忠先生,组团赴日本早稻田大学交流,陈扶军有幸被两位先生选中,一同前往。在日本的一年学习,对陈扶军书法事业的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时,日本学生上书法课需要自己购买课时,所以他们在课堂上格外专注和认真。如果陈扶军在课堂上没有将内容阐述清楚,就算到了下课时间,日本学生依然会不停追问,直到弄懂这个知识点。那段时间,陈扶军只能逼着自己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去读书、去研究。不可否认,练习书法的过程,也是提高自身学识修养的过程。只要用心,可以一举两得,在书艺上有提高,在学识上有长进。
为了提高自己的书法技能,陈扶军常常利用出差、下部队的机会,饱览西北的高天厚土、人文景观。每到一地,他都悉心研究临摹残存在各个年代古物上的文字。大漠中出土的汉简彩陶,博物馆收藏的甲骨、钟鼎、砖铭,藏于丝绸古道上的石窟,以及残破的墓志碑石,都成了他探索的宝典。
艺术是要从内心出发的,就是要写出感情来。2010年,陈扶军几经筹划,利用扶风家乡的柳叶堂老宅,办起一个书法高研班,招收有一定习书功底的书法爱好者来这里进修提高,为书坛输送人才。高研班至今已办三期,培养学员几十名。令人欣喜的是,所有学员的作品都参加过省级以上书法展览,有的还在省级乃至全国的展览中获奖。
思乡游子故土情深
陈扶军不仅是一位造诣高深的书法家,更是一位循循善诱的书法艺术传播者。他的《陈扶军书法》《中国当代书法名家新作·陈扶军》是其长期书法教学过程的精华总结,被诸多书法爱好者奉为佳作。
虽然在书法艺术上已经颇具名气,但生活中的陈扶军却是一位随和谦逊不忘本的人。中国书协顾问、著名书法家钟明善先生曾这样评价他:“陈扶军是书法文化的教育传承人,是胸怀故乡的艺术家。”
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市唯一一位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到中国书法家协会教育委员会副主任、中国书法家协会评审委员会委员……研习书法几十载,与笔墨为伴,无论走得多远,陈扶军依旧乡音未改,乡愁难断。
那么,如何盘活利用好宝鸡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凝聚宝鸡发展新动能?
陈扶军谈到扶风县的周原遗址,认为这是华夏文明之源。礼者,道德律令,是德治与法治的高度融合体,影响了中华传统文化的繁衍发展;还有周公庙和周礼文化,是中华文化的宝库;及宋代大儒张载,他在横渠书院、贤山讲学,生发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思想,以及“民胞物与”的哲理,丰富发展了儒家文化和民本思想;还有宋代苏轼在凤翔任职时,在东湖创作诗歌《东湖》的家国情怀,至今影响着一代代中华儿女;再如麟游县九成宫醴泉铭碑,以及青铜器铭文所蕴藏的巨大历史价值和书法艺术价值等等,都是待开掘提炼的一座座精神文化富矿,都可开发汇聚成推动宝鸡高质量发展的巨大新动能、巨大创造力。
文化是宝鸡社会发展的软实力,是创造活力的“催化剂”。陈扶军认为,一个好的旅游产业和品牌可以同时带动强化投资、消费和贸易这拉动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宝鸡必须抓住传承发展优秀文化,真正把优厚的文化资源,深深地镶嵌到独特的旅游资源中,真正把优秀的传统文化镶嵌到老百姓的生产生活中,让宝鸡境内的丰厚历史文化资源“活起来”。
离开家乡四十余载,陈扶军始终怀揣着对家乡特有文化资源的钟爱和关注,始终怀揣着对优秀传统文化特殊的情感和责任,“家乡的文化事业繁荣兴盛”一直是他最大的牵挂和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