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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姜河边芳草萋
◎赵洁

  从市区川陕路最北端,经清姜河入渭口,我们溯流而上,于水光云影里聆听一条河的浅吟低唱。
  半人高的防护栏外,拦水大坝敞开博大的胸襟,迎接辟谷跃涧、碾一路风尘而来的清姜河入怀。许是跋涉太久,已然消磨掉所有的焦躁与狂热,此时的清姜河仿佛一位温婉的女子,端庄素雅,静水深流,又宛如一大块温润的碧玉,盈盈水光,微澜不兴。湛蓝的天幕下,夕阳的余晖洒向大地万物,阳光下的湖面宛若揉碎了万千碎金,波光潋滟,闪烁迷离。偶尔,有几只水鸟斜掠水面,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水边路畔,杨柳依依、芳草萋萋,行人漫步,三两老者临水垂钓,形成一帧帧生动的剪影。
  过姜谭大桥,沿河边人行步道继续往南,步道左侧,依地势铺展出葳蕤繁茂的绿植,无论鹅黄翠绿,全都高低疏密、错落有致;小叶黄杨滴翠,红叶石楠似火;牡丹丛中万点红,鸢尾含笑自妖娆;护栏右侧,清姜河若一条自天边迤逦而来的飘带,清亮透明,泛着莹莹的光泽。它时而紧傍我们身边不离不弃,开阔处水流清浅,深不过膝,河面波光粼粼,水底沙石直视无碍;时而像个调皮的孩童,与我们捉起了迷藏,或隐匿在大片的青草丛中,或贴着河对岸顺势而下,只闻水流淙淙,清脆悦耳,宛如金石之音,却半天觅不到踪迹。举目所见,皆是裸露的砂石,还有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万千石头,静静地沐浴在斜阳中。
  约莫二三里路后,前方出现了一处开阔的广场,立体墙面上“清姜河生态景观广场”几个大字赫然醒目,砖石铺地,亭台石椅,苗圃青葱,绿柳婆娑。此时,夕阳正将它最后一缕余晖洒向河面,暮春的傍晚,河风已生出几分凉意,有白鸟擦着河面掠过,迅即又飞向更远的天空。白练飘舞,水声清亮,一缕又一缕的风儿从河道掠过,时光在这里变得缓慢而悠长。
  逆一河清流而行,触摸着它跳动有力的脉搏,我时而沉思,时而惊喜,时而痴迷,时而感动。但最让我们震撼的,莫过于因地势落差而悬空飞降的一帘瀑布。一大匹素锦从半空悬挂而下,若骏马奔腾轰隆作响,又似银盘摔碎飞珠溅玉,湍急的水流将积蓄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訇然直下,震撼激射。
  “炎帝以姜水成”,姜水之畔古老的氏族部落——姜炎族,教民稼穑遍尝百草的始祖炎帝……此刻,站在这条伟大河流的某个细微节点上,我们心潮澎湃,情思涌动,一时竟凝然失语。
  抬眼远望,秦岭若黛,关山万重。几百米开外,凌空高架的绕城高速若长龙横贯河两岸。近旁,楼宇广厦,鳞次栉比,三三两两的居民正走出家门,向水而行,人人面含微笑悠然自得。蓦然惊觉上古时期先民们依姜水而居,拓荒开垦,梦寐以求的不正是眼前这安逸富足的一幕幕?而这条潺湲千年、不舍昼夜、从华夏文明的源头一路奔涌而来的河流,恰似一面映照泱泱几千年历史的明镜,散发出灼目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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