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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春天
(组诗)
  ◎魏娜 
 春雨落
春意渐浓
雨水反复出没
远山近水,仿佛幻像
我在浩荡的春色里
敛了浮躁,多了欲望
 
在三月
杨柳堆烟,桃花粉墨登场
每一寸光阴都飘着香
我与季节有了深情对望
 
这样美好的岁月
让我读懂了惜春春去的诗意
当我蓦然惊觉
雨水打落了白玉兰
也催开了红海棠
 
雨水
雨水落下来
夜晚颤抖
草木有新绿
醒来的人也有了新称谓
 
东风解开春天的心事
从柳堤到草场
明亮、柔软,处处生长
 
一个人走过今天
听鸟鸣圆润,随花香流淌
内心也有了回暖的迹象
 
春雨落进我们的中年
夜半落下第一场春雨
在灯下闪着忧伤的光
 
我们顺势说到的萌动
认真,冒着傻气
 
天空静如书信
故事和桃花交换心底的秘密
 
恍然间
过去的都还没过去
以为握住的,早已流失
 
雨水淋湿的道路
怎么看都有流泪的痕迹
 
暗香
一抬头,就来到了四月
紫丁香仿佛一夜间开好的
 
她的紫里有阳光来过
雨水来过。现在
她浓郁的紫如同化不开的夜色
 
夜色里的紫丁香美得清雅
香得彷徨
四月紫得像一小节忧伤
 
多年以前的紫丁香
愁怨在戴望舒的雨巷
伤感在唐磊寂寥的歌唱
多年以后的紫丁香
依旧安静开在树枝上
 
我想,无论时光怎样
依旧有人会在她的美里惊慌失措
依旧有人会在她的香里晕头转向
 
隐喻
雨又开始落,值得倾听
自上而下的,都听天由命
如同对待生活和生活里的劫数
为了更好地活着
趋于平和的寂静
 
如此雷同的表述
滴答、滴答、滴答
缓慢而富有心跳的节奏
又仿佛时间,掷地有声
一个人在雨天。听见内心
断续敲打、叩问的声音
听见自己,正一点一滴
落入草木,落入泥土
 
之间
你搬出从前的场景
循环怀念
我站在肯定和否定之间
 
你用俗身之外的名字注在标题的下面
好像诗歌是生活的前言,就该被强调
被写在一片叶子和一滴水之间
 
我只能用一场雨把你复述一遍
仍然站在泡沫与蝴蝶之间
就像悲伤都来自低处
朴素都来自植物的根部
 
好像只有被雨水洗亮的灵魂
才能彼此看见
所以,继续写诗继续怀念吧
让泪水干净,让词语干净
 
空着的手从不会厌倦
在生死之间,她能准确摸到
敬畏、善良和圣典
 
这一场雨
是缠绵而不是泛滥
是滋润而不是宣泄
是轻愁而不是悲伤
 
雨用温柔手,擦出春天这面绿镜子
照见燕子飞回屋檐
柳条腰肢弯曲,油菜花香
在雨中走来走去
 
雨把一切变成月光
闪着静美清凉的光芒
 
多么好,在雨天
我有信笺可邮寄
多么好,雨落地的瞬间开成花
而并非你们说的心碎
 
雨后
雨滴各有各的情绪
有的快乐,有的忧伤
有的犹豫
 
我穿过一段雨
就染上了复杂的心思
想对一些雨说声谢谢
对一些说对不起
还想对另一些说:我爱你
 
但雨轻轻落着
我一动不动站在一场雨里
听雨对我说着同样的话
这些热烈真诚的雨滴
多像密集而潮湿的往事啊
我知道,破碎之后是消逝
消逝之后,平静
是唯一的真理
 
惊蛰
春裳薄
减去了欲念、修饰和多余的棉
仍要荡漾要柔软
这一场雨把桃红点燃
把渭河加宽
重归春天之人唱着南山南
不刻意掩藏一个人走回春天的伤感
春雨还会落几场
草木和爱继续疯长
继续多情和悲伤
你看,第一声春雷就要惊心动魄
鼓起勇气绽放的
都自带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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