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丁童遗址 毅然参军
无悔奔赴抗日前线
绵延多日的冬雨总算过去,天空中露出了久违的湛蓝,这几日的童峪村显得非常宁静。关于村中抗战老兵的线索,是岐山县一位青年作家在一次交谈时无意中谈到的,并提供了一张老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清瘦身影出现在记者眼前,虽然照片已有些泛黄,但照片上青年眼神笃定,写满了故事。
经打听,这张照片的主人叫丁文英,是一位抗战老兵,也加入过地下党,他的家乡就在童峪村。带着零星的线索,记者走进了村庄,向村民打听关于丁文英的故事,当村里上年纪的村民听到这个名字后,纷纷指向村中的一户人家说,“那是永济的爹,打过日本兵。”
根据线索,我们慢慢向丁家后人家的方向走去。叩响大门,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出来,当我们表明来意后,他答道,“我就是永济。”
他叫丁步洲,1938年生,小名唤“永济”。这个名字,就是他的父亲丁文英所起,用来纪念其参加过的永济战役。谈起父亲,丁步洲从屋里拿出了一张父亲的戎装照,一边擦拭,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丁文英,1910年出生于童峪村丁家组。早年间的丁家人开过豆腐作坊,后来做过买卖,家境还算殷实。到了丁文英这一辈,因为地方上闹匪患,丁家大哥被土匪所绑,后因赎金没谈成,丢了性命,丁家渐渐走向了衰落。在丁家四兄弟中,排行老二的丁文英面对家庭的变故,一直憋着一股劲,那就是为大哥报仇的决心,所以他毅然选择了参军。
21岁那年,丁文英加入了宝鸡县保安团;“七七事变”爆发后,面对国仇家恨,丁文英告知上司、说服家人,决心冲上前线,与日寇战斗到底,保家卫国。就在这时,他圆滑的上司却极力劝说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希望他继续留在县保安团。丁文英抗日决心已定,他毅然带领分队的30多名进步青年东进,投奔至西安的第17路军杨虎城将军麾下,被委任为连长,在城内维持治安,驻守西安西城门。
1938年,丁文英的连队被整编至国民革命军第17路军38军17师7营。当时,一心只想着报国的丁文英,在屡次战斗中冲锋陷阵,不惧生死,很快他被破格提升为9连连长,这一年,他只有28岁。同年7月,38军扩编为第31军团,孙蔚如任军长,部队整编完毕后,全部开赴晋南中条山抗日前线,丁文英跟随部队东渡黄河作战,奔赴抗日前线。
血战永济
誓与日寇战斗到底
“死守黄河”是丁文英身边每一位战士的信条,在历时三年艰苦卓绝的抗战中,丁文英先后参加了“血战永济”“六六战役”等战斗。这当中,“血战永济”最为刻骨铭心。
1938年8月15日,日军20师团77联队所属炮兵、坦克、空军等作战部队3000余人越过重重防线,在今山西省永济市城西街办西姚温村、原永济县城所在地的蒲州老城一带,和驻守的国民革命军第31军团官兵展开血战。
17日,摆在峨嵋垣上的大炮有23门,并有3架飞机助战。正午12时前后,2000多名日军在坦克、大炮的掩护之下,从城东五六里的峨嵋垣蜂拥而下。下午2时许,飞机开始盘旋侦察,以后又是骑兵冲到城下侦察。紧接着,敌人的23门大炮从垣上居高临下,以密集而猛烈的炮火向城内轰击,飞机从空中配合作战,一时间,弹如暴雨,尘土飞扬,永济城内的掩体全部被摧毁,东城墙上的墙垛几乎毁尽,绝大多数战士血洒疆场。丁文英率领连队官兵,英勇战斗,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永济城失守。在永济保卫战中,丁文英虽然成功突围,但已身负重伤。
滚滚流过的黄河水,不知带走了多少陕军将士的鲜血,这一战,丁文英的战友不知牺牲了多少。“永济保卫战”是“西北军”抗战史上最为光辉的一页,毙敌300余人,重创了日军的西进势头。也是这一年,丁文英的儿子平安降生,当这个消息传到他耳中,战场上的他悲喜交加,含泪为爱子起下乳名“永济”,来铭记这场战争,他也希望儿子能平安长大,身边再无战事。
1941年夏,战场上的丁文英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被部队安排到西安疗伤;同年10月,国民政府为丁文英颁发了“精忠报国”奖章。待丁文英康复后,准备归队时他才知晓自己所在师部损失惨重,编制被解散,他选择先回乡探亲。回到童峪村后,丁文英才知自己的妻子于1940年病逝,家中只剩下年幼的儿子由母亲独自抚养。
考虑再三后,丁文英选择解甲归田,但作为进步青年的他,很快加入了扶风游击队。1948年5月,在夜色的掩护下,游击队兵分两路,一路包围了权家城,一路从西城墙缺口处进入城中,直奔扶风地主权文治住所,守城兵丁纷纷缴械投降,权文治之子权世录翻越城墙逃跑时跌落到城壕里,被游击队员击毙。
令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丁文英被权家雇凶枪杀于扶风县法门寺附近。讲到这里,丁步洲有些哽咽。新中国成立后,1951年,县人民政府将枪杀丁文英的凶手绳之以法,作为受害人家属,13岁的丁步洲受邀参加公审大会。
今年已是耄耋之年的丁步洲感慨道:“9岁多时,父亲就离开了,我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16岁时,我光荣地加入了共产党,后来再送儿子去当兵。这一辈子,我最感谢的就是党对我的关怀和培养,这也是我常给儿孙们说的话。”
保护文物
村民挖宝主动上交
在童峪村的南头,竖立着一通石碑,上面写有“陕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丁童遗址’……”时间落款为1992年4月20日。童峪村以丁姓、童姓人口居多,这里紧邻扶风县的法门寺,是古代人类活动的重要区域之一,古遗迹丰厚。值得一提的是,童峪村村民护宝故事已成佳话。
外叔鼎,与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大盂鼎、大克鼎并称为“中国三大鼎”,是名副其实的无价之宝,也是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这尊宝鼎背后,还有一段和5位农民的不解之缘。
1952年,岐山县青化乡童家村村民童兆乾、童玉乾、童怀义、童铨和童生民五人在一处土壕挖土时,发现了一个“大家伙”,五人合力将这口大锅一样的东西挖了出来,并放置于童铨家房顶的小阁楼上。这一放就是小半年,后来,他们又将这个“大家伙”转移到了童兆乾家,放在了火炕与屋墙间隔处,并用土坯和泥封了起来。
这期间,童兆乾、童玉乾、童怀义、童铨和童生民也曾动心,把“大家伙”当废铜烂铁卖了,按照当时的市价可以卖636元,在当时这可是一笔巨款。可他们再一想,年幼时,曾听村里的老人讲,自己的家乡是周的建都之地,这个“大家伙”可能就是周公的宝贝,他们再不敢、更不舍卖掉它,就这样,这件“大家伙”一直被放了5年多。
1958年,国家开始了农村文物普查工作,岐山县文化馆工作人员来向村民讲解文物保护政策。童兆乾、童玉乾、童怀义、童铨和童生民听到讲解后认识到,他们挖出的“大家伙”可能就是文物,应该上交国家,经商量后,他们马上找到大队队长说明了情况。
随后,村上逐级上报,不久,县文化馆的工作人员赶到童峪村,当他们看到文物后感慨道,“这是周代的青铜鼎,是珍贵的文物。”次日一早,童兆乾、童玉乾、童怀义、童铨和童生民一起赶了一辆牛车,小心翼翼地将铜鼎送到了四五十里外的岐山县文化馆。当时,岐山县人民委员会对五人进行了表彰奖励,奖给每人一条毛巾、一个搪瓷水杯,同时颁发了“保护文物有功”奖状一张,上书“……五人挖出铜鼎……是研究祖国历史的宝贵资料,于本年八月献给政府,这种爱护祖国文物实际的行动是值得表扬的”。
大鼎被送到岐山县文化馆后,经专家研究发现,这个大鼎为西周时期的宝鼎,因为上面刻着“外叔作宝尊彝”等铭文,故命名“外叔鼎”。外叔鼎通高89.5厘米,口径61.3厘米。下垂腹,立耳,口沿下饰回顾状夔纹和卷尾倒置的兽纹,足饰兽面纹。此鼎器形之大仅次于大盂鼎和大克鼎,整器形制雄浑,装饰风格朴素而不失华美,是青铜时代鼎盛时期的代表之作。随后,宝鼎被送到陕西历史博物馆珍藏,定为一级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