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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史话
■章学锋/著
  就这样,唐家耗银无数建成宫殿式庄园87院,以三层楼、转角楼最为豪华,园内有戏楼、假山、华亭、鱼池等。遗憾的是,现在仅有两进三院和其他两院房子,合计150余间。在现存庄园的有限区域里,还有三品盐运使唐延铨的陵墓和石牌坊,建筑既有北方四合院的风格,又有南方苏杭园林艺术的味道,砖雕、木雕、石雕众多,图案精美、细腻。整个庭院屋顶脊卧兽飞,檐牙高啄,墙壁为水磨石砖,造型优美,门楣窗棂更是玲珑剔透,其细腻程度令人咂舌。
  在唐家民俗博物馆,大门的楹联格外引人注目。联曰:
  斯馆依公刘之旧,先畴如昨,豳雅、豳颂、豳风,期不坠艰难事业;
  得氏自叔虞以来,世德相承,思忧、思居、思外,愿无忘勤俭家规。
  此联出自唐家第五代人唐士芳之手,旨在告诫后世的子孙永远铭记先祖的功绩,传承好先祖创下的基业和衣钵,清醒地保持住勤劳节俭的家风。
  第十一节典当贺家
  一股焚烧纸张的味道腾空升起,快速弥漫了阳郭镇半条街道之后,镇上的人就知道这是贺家的厨师做饭了。对这股味道,他们的鼻子早就习惯了,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还原出起初的场景——几十年前,一个美貌的扬州女子被娶进了贺家大门。没想到,这个来自书香人家的姨太太,居然有个常人想也想不到的嗜好:烧书做饭。当第一次烧书的味道从贺家飘散出来后,很多人以为贺家着火了,当他们赶去要救火时知道是贺家烧书做饭后,都纷纷叹息:做饭不烧木柴烧书,真是作孽呀!毕竟,这事做得有些太离谱了。这事,成为阳郭镇附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厨子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就连忙跑去报告掌柜的。什么?贺家老掌柜不解地去问新姨太太:“为啥要烧书做饭呢?”只见姨太太笑着作答:“用书做出来的饭有书香。”听罢这话,贺家老掌柜先是一愣,接着一阵朗声大笑:“好!好在我贺家财力雄厚,有几辈子也使不完的银子,从今往后,我们贺家就烧书做饭,哈哈哈哈……”
  明清时,很多腰缠万贯的陕西商人喜欢到扬州发展业务。当时,有人还撰写了题为《邗上梆子声不断,秦省惊动广陵湖》的文章,来分析和研究秦商与扬州的关系。大批实力雄厚的秦商的到来,极大地促进了扬州的商业发达程度,也为扬州留下了很多难以磨灭的痕迹:现扬州著名旅游景点大雄宝刹,是陕西泾阳商人赵运捐资修建的;扬州的张园,则是陕西富平商人张臻当年修的别墅;乾隆皇帝巡视江南所住的康山草堂,是陕西武功人康海的私园。此外,扬州的个园、蜀岗、溉园等也都是秦商留下的宝贵文化遗产。所以,当时扬州很多女子都喜欢和秦商交往,一来二往间双方就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有些扬州女子,甚至不惜背井离乡远嫁到陕西。
  毫无疑问,能几十年烧书做饭的贺家是财大气粗的。那么,地处渭南阳郭镇的贺家是做什么生意的?他们有多少钱?话说到这里,需要先对这个阳郭镇做简单交代。阳郭镇地处渭南塬上,附近不仅有遥远的姜河遗址、北庄遗址,还发现了西周早期墓葬。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也是明清很多秦商的发迹地和辉煌地。清雍正年间,阳郭正式建镇。因为这里居住的陕商众多,人们形象地称他们为能左右全省乃至中国西部商业命脉的“世族大家”与“盖省财东”。
  贺家地处阳郭镇西塬,因房屋盖满了总长十里的贺家洼九条巷子,所以被誉为“九龙贺家”。没有人知道贺家的家底到底有多么厚实,但大家都知道:贺家来钱的主要门路是开当铺。
  当铺是商业和金融的特殊产物。“典当”一词,最早出现在汉代的典籍中,在南北朝称之为“寺库”,在唐代则称呼为“质库”,在宋代又被叫为“解库”。唐代时,大量的柜坊由专营与兼营并存的格局转向专营方向,很快就有了一个独立行业的雏形。宋元时期,典当业正式成为一种有牢固地位的行业,中国典当业开始进入成熟期。在著名的《清明上河图》里,就有一处“解库”,门前高挑着一面“解”字幌子,这说明典当业已经完全融入城市市民的日常生活中。当时,除民间力量外,还有官府经营的“抵当所”或“抵当库”的典当机构;而且,士农工商的社会分工已相当完备,诸行百户还有了各自的职业服装,从事典当业的人员,一般着皂衫戴布顶帽。除继续沿用以前的“质库”称呼外,明代还正式出现了“典当”“当铺”的称呼,出现了以地缘为纽带的典当业行帮,还有了典当业行会,典当业成为各地市场中的一个重要组成,说明典当行业开始进入规范的繁荣期。明代,典当业“各有市语,不相通用”,还出现只限于行业内流通实用的行话隐语,比如把当铺不叫当铺,叫“兴朝阳”。在明朝廷建立后的70多年里,朱元璋及其身后的五任皇帝都关注民生,对官吏和寺庙僧侣进行了严格的管理,所以明代典当业的民间商业化气息很浓郁,很少有官商化、寺院化的痕迹。到了清朝,官府允许和鼓励通过典当业“生息银两”,以弥补经费的不足。
  在这一利好政策的刺激下,典当业的资本额,当铺数量、规模及发展势头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如日中天地进入了顶峰期。社会上出现了“要想富,开当铺”的说法,典当业成为致富的首选。不仅皇亲国戚、官宦权贵、大商巨贾纷纷投资典当业,就连平头百姓也蜂拥而上开当铺或投资当铺发财,呈现出皇当、官当和民当三足鼎立的极盛景象。(连载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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