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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光大院永远难忘的那份情
本报记者祝嘉






 

  “三线建设”时期,一大批有志青年从五湖四海来到宝鸡,在一个叫“疙瘩沟”的地方挥洒热血、燃烧青春,建起了宝光集团的前身——国营宝光电工厂,为共和国的发展贡献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如今,当年这些风华正茂的小伙、姑娘已行至暮年,回首往事,他们依然为那段青春岁月感到自豪。 
  战天斗地的热情
  1970年夏,烈日当头,酷暑难耐。秦岭北麓,钓渭公社(今高新区钓渭镇)疙瘩沟村,村民们围坐在阴凉处闲聊。远处,一群年轻人匆匆走来,他们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灰制服,说着普通话,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疙瘩沟村的村民没有想到,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从此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而且后面又陆续来了好几批。他们在疙瘩沟忙得热火朝天,四年后,一所颇具规模的企业——国营宝光电工厂出现在人们眼前。
  今年68岁的山东人周彦溪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踏进疙瘩沟时的感受:一片荒凉,除了偶尔从农家冒出的青烟,几乎看不到任何有生气的东西。1970年7月6日,宝光电工厂破土动工,在这样一个荒凉偏僻的地方,周彦溪和其他年轻人一起撒下了希望和乐观的种子。
  初来乍到,第一件事就是搞基建,修公路、砌围墙、建厂房、盖宿舍,无论什么年龄、什么身份、什么岗位,人人都积极参与其中。“当时,上级制定出目标,要求每人每天运200块砖。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干得手上血泡连血泡,但是没有一个喊苦叫累的。”周彦溪说,“如果有人没接到通知,就会反省:为啥不叫我参加劳动,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
  眉县人王禄省1970年进厂时只有18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然而在疙瘩沟,不仅劳动强度大,而且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一没宿舍,二没食堂,就住在当地村民家里。一些人睡地铺,一些人睡牛棚,吃的大多是粗粮——有一种高粱面特别硬,吃下去很难消化排泄,我们都叫它‘钢丝面’。”王禄省说,“但是,我们每天都好像有用不完的劲,顾不上考虑吃得、住得怎么样,只想着尽早完成基建、尽快开始生产。”
  从1970年至1971年这两年间,共有来自辽宁、北京、四川、上海、山东等省市的数千名年轻人来到疙瘩沟村,他们中,有大学生、中学生,有转业、退伍军人,有知识青年,有技术骨干,有一线工人,他们以顽强的毅力和艰辛的劳动,在偏僻贫瘠的小山沟里打造出一片新天地。1974年,宝光电工厂正式建成投产。
  同甘共苦的友情
  1970年10月,31岁的杨贵田作为技术员,与50余名老乡从辽宁锦西(今葫芦岛市)来到宝鸡,参与宝光电工厂建设与生产。虽然是上世纪60年代的大学生,但到了疙瘩沟,人人都一样,杨贵田也要住农家,也要参加劳动。令他印象深刻的,不是吃得差、睡得差,而是劳动后没法洗澡,身体每天都被湿漉漉、黏糊糊的汗水包裹着。
  两年后,宿舍和食堂相继建起,经上级允许,杨贵田从老家接来了妻子和两个孩子,随身行李除了两只装着衣服被褥的大木箱,还有一台单针手摇式缝纫机。这在当年算得上是件稀罕物,杨贵田买了一本缝纫指导书,按照书中介绍的样式制图,再由妻子根据图制成衣服,相比买来的衣服既合体又经济。同事们看见了,纷纷请杨贵田帮忙做衣服、补衣服,而他总是来者不拒,说:“我们这个组织,只有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才能有凝聚力和战斗力。”
  的确,在疙瘩沟那个相对封闭的圈子里,大家同甘共苦,关系亲密得如同一个大家庭。外地的同事回老家,本地的同事都会以特产相赠;外地的同事来上班,也会给本地的同事捎来他们的特产。遇到有同事要搬家,车间、班组的同事们便齐动员,只要半天工夫就把所有的家当都搬到新房里去。1973年,疙瘩沟遭遇洪水,泥浆冲进了厂房、没过了膝盖,全厂人一起抗洪抢险,从领导到基层职工,都从早到晚地奋战在一线,还有人据此创作了《抗洪凯歌》:“身在疙瘩沟,眼望北京城。战鼓分外响,战旗分外红……”
  厂里职工艰苦奋斗的精神,也感染了厂外的村民,他们将种的蔬菜、摘的水果送到厂里,帮助职工们改善伙食。一次,有个年轻人饿极了,便去厂外的农田里偷玉米,路过的村民看到,不但没有指责,反而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地说:“孩子,以后想吃苞谷,去那边我的地里掰。”感动得年轻人热泪盈眶。
  随着规模扩大、效益增加,宝光电工厂后来还面向疙瘩沟村招工,许多村民从此成为工人,与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打成一片。
  朴素单纯的爱情
  1971年,经过在宝鸡西山两年的下乡和在北京工厂一年的实习,刚满20岁的西安姑娘宋若星光荣地进入宝光电工厂,成为一名技术工人。
  “我们那个年代,物资相对匮乏,特别是在疙瘩沟,大家吃的都是‘钢丝面’、穿的都是‘再生布’,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儿去。所以,年轻人之间不比物质比精神,谁的思想觉悟高,谁的综合素质强,谁就更优秀、更受欢迎。”宋若星说,当时,厂里的年轻人多才多艺,每逢节假日,大家创作歌曲、编排舞蹈,打造成一台晚会向全厂职工表演。而在平时工作之余,年轻人都喜欢看书学习,每一两周便将学习心得写成思想汇报交给组织。
  年轻人之间,交流得多、互动得多,便容易擦出爱情的火花,特别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不过,那个年代,年轻人对感情的表达远没有今天这样直白,小伙姑娘在一起,即使互有好感,也不能过分流露。平时以书信交流,话题主要是各自的工作和学习情况;偶尔有私下约会,两人也只是在一起散散步、聊聊天。那么当时,怎样的年轻人才是理想的恋爱对象呢?大家一致认为:党员,要求进步。
  如果男女双方情投意合,便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步入婚姻殿堂。那时的婚礼很朴素,只有一个简单的仪式,通常由组织代办,租一间村民的房子当婚房,打扫干净,收拾停当,领导作为代表向一对新人贺喜,同事们则为他们送去暖瓶、脸盆、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虽然没有礼服婚纱,没有酒席蜜月,但这样的婚礼也足够美好。
  青年男女组建了家庭,便告别单身宿舍,搬进相对宽敞的职工公寓,也不再去食堂吃饭,而是买菜做饭,这样更省钱也更有家的感觉。由于条件限制,职工一般能吃到的蔬菜只有土豆、萝卜、白菜等几种,主食以面食为主,除了面条,还有馒头、花卷、烧饼。如果要吃米饭,则需要骑车去周边县镇,以50斤面加三至五元钱换50斤米。
  如今,宝光电工厂已更名为陕西宝光集团有限公司,大部分职工都从疙瘩沟搬到了市区宝光路的宝光社区。虽然年代变了、住址变了,但人没有变,大家依然保持着昂扬向上、拼搏有为,互敬互爱、互帮互助的良好作风,这是那个时代留给他们永恒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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