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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堆
——女人诗篇之二

 

◎李君

  在昆仑山腹地有一个叫红柳滩的地方,曾经是新藏线上的一个兵站。2010年9月我们去往阿里经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一块台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金字塔状的玛尼堆。彩色的经幡在风中激烈地翻飞,如果没有绳索的束缚,它们定会一片一片腾空而去。从阿里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玛尼堆的传说,它与藏区各地的山间、路口、湖边、江畔千千万万座玛尼堆很是不同,它里面葬着一个女人。随行的一个女演员表示,哪怕零片酬也要扮演这个女人,那时我们已经决定,这个女人将作为我们电视剧女主角的原型——
  1951年夏天,解放军先遣连经过一年的死亡进军,进驻了西藏阿里地区。一些心里熬煎了一年的家属到南疆军区请愿,说什么也要到阿里去和他们的男人相会。军区经不起她们软缠硬磨,终于妥协。女军医乔阿霞被指定为家属队长。看着那些背着包袱和锅碗瓢勺、神情坚定的女人,乔阿霞不禁想到了俄国十二月党人的妻子,那些端庄高雅的女人,不惜抛弃贵族身份,告别昔日的富足与优裕,前往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寻找被流放的丈夫。而眼前的这些家属,面对的将是夺去了先遣连一半将士生命的高寒路程。这些不顾一切的女人也包括她自己,她的丈夫便是先遣连的副连长。由于先遣连已经在昆仑山和藏北蹚出了一条路,这些女人虽历尽艰险,但没有人倒下。也许女人更有韧性,爱的力量更强大?当她们到达阿里时,她们的男人以及战友出营二百多里,在班公湖边列队迎接,如同迎接一群将军。
  但是当年冬天,这个幸福的相聚变得十分危险。
  一个维吾尔族士兵的女人把自己的幼子也带到了阿里,在已经飘雪的十月,六岁的库尔班江只因感冒就夭折了。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在阿里,一个小感冒就会要人性命,尤其对于年幼的孩子。驻军司令部下达了命令,随军家属不得怀孕,否则马上离开阿里。在没有避孕措施的当时,这道命令无异于让夫妻隔离。几个不小心怀孕的女人果然被送走以后,夫妻们吓得不敢同房了。乔阿霞自然懂得避孕的常识,但是有一天她还是发现自己怀孕了——世界屋脊让女人们的经期都紊乱了。乔阿霞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不仅是戍边的将士,还有阿里的藏胞,太需要她了,他们喜爱这个女门巴到了崇拜的地步,挂在她脖子上的听诊器更是成了神器,如同活佛之手,有病没病,都要让她用听诊器触摸一下。乔阿霞还有一个想法,小库尔班江出生在低海拔的南疆,所以抵御不了高寒缺氧的环境,如果已经渐渐适应了高原环境的人,生下的孩子——没事的话,对于戍边将士和他们的女人,不啻是一个福音。
  今天的人,可能会指责乔阿霞拿自己的孩子做实验。但那个年代的人不这样想问题。
  到了隐瞒不住的时候,乔阿霞的丈夫把这件事以及妻子的想法告诉了领导。领导狡黠,说:你没有告诉我们啊。
  女儿小阿里在夏天来到了人世,乔阿霞算好了产期,所以才敢做这个生命实验。在他们夫妇乃至全体驻军将士的小心呵护下,孩子没出什么大毛病。到了十月,阿里的冬天将临的时候,乔阿霞犹豫了,要不要把孩子送下山去。
  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替她做了决定。
  1938年5月,一对青年学生来到武汉,打算从军参加抗战,兵荒马乱中他们走散了。乔阿霞来到了八路军的征兵处,那个男生薛某则加入了国民党军队。十二年之后,已是军统人员的薛某,在喀什得到了乔阿霞也在南疆的消息。薛某偷偷找到当年的恋人,要她替他搞一张出境证。乔阿霞拒绝了,劝他投诚。薛某表示考虑考虑,然后消失了。乔阿霞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把这件事向上级汇报,也没有告诉自己的丈夫。
  一年以后几个南疆公安人员来到阿里,告诉乔阿霞,边境部队抓获了一个企图在中巴边境越境的军统特务,该特务供出乔阿霞是他的下属。乔阿霞愤怒至极,说出了拒绝为薛某搞出境证的事,指斥薛某此番诬告是出于报复,或者还有对她嫁给了别人的嫉恨——但是乔阿霞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自己挖的坑——如此重要的敌情,为什么不报告?只有一种解释,你们是一伙的!
  公安人员决定带乔阿霞下山,去和薛某对质。
  要对质就把那个混蛋带到阿里,乔阿霞同志哪也不去!乔阿霞的丈夫冲进公安的临时办公室,腰里的驳壳枪闪闪发亮。
  你不要掺和这件事。乔阿霞说,我还要把孩子送下山呢。
  公安又拒绝了乔阿霞的丈夫带兵护送妻女的要求。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自然是信不过的,在路上干掉他们,然后携妻女亡命国外不是没有可能。
  押解的队伍走到班公湖的时候,飘起了大雪,走到界山,满目雪白,在太阳之下反射出匕首一样刺目的光。乔阿霞拿出一包锅底灰,给自己也给押解他的人抹在眼睛周围,以防雪盲。当然她没有忘记怀里的小可爱,看着小阿里小熊猫样的眼窝,乔阿霞忍俊不禁。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来阿里的路上,她也有过高反,但远没有这一次严重。或许是心情不好,又是在雪天,她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坐不住了。因为怀抱着孩子,她无法趴在马背上,必须挺起腰来。押解者表示替她抱孩子,她断然拒绝,让押解者把她绑在马背上。那时乔阿霞像一宗没有意识的货物,随着马步颠过来、簸过去,歪到一边时不知道自己正过来。
  这样走到了红柳滩。
  也许没有走到红柳滩的时候,生命已经离开了乔阿霞。因为她一直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开始押解者怕她睡着从马上掉下来,不时喊她几声,被绳子固定在马背上之后,押解者没有了这个担心,也就不再喊她。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她而去。是孩子感觉到了母亲身体的异样,在红柳滩用哭声向押解者传出母亲的死讯。押解者吓坏了,没想到会摊上这样的事。他们环顾四野,似乎乔阿霞的丈夫在暗中尾随。更令他们恐慌的,是拿这个没有了奶吃的吃奶孩子怎么办。土已经冻住了,又没有工具,挖坑是不可能的。他们用石块将乔阿霞草草掩埋,然后带着孩子飞快地向山下奔去。所谓飞快也走了一个星期,押解者将馕饼咀嚼成糊状嘴对嘴喂给孩子,为此他们不敢喝酒抽烟。孩子勉强地吞咽这种极其难吃的食物,一边啼哭不止,押解者苦不堪言,如果吃草能挤出奶水,他们一定愿意去吃草。到了叶城,小阿里气若游丝。
  乔阿霞的复活有很多种说法,一说是她自己苏醒过来,爬出了石堆;一说是一个藏族猎人看见红柳滩上空反常地有几只秃鹰盘旋,然后发现了那个石堆。他想唯有天葬才能让亡灵安息,便扒开石墓,发现那个女金珠玛米还有气息。流传更广的说法是青马救主。这匹青马是阿里的一个贵族送给乔阿霞的,为了方便她到牧民中行医。这匹产自当地的马耐高寒薄氧自不必说,它的记忆力和耐力极好,十分通人性,有数次在暴风雪中解救主人的记录。乔阿霞被掩埋后,青马嘶鸣着不愿意离去,押解者好不容易才把它拽走。但是走到一个叫三间房的地方,青马挣脱缰绳跑了。青马举蹄刨开了石堆,卧下来让虚弱的主人爬上它的脊背,然后把乔阿霞驮到了它熟悉的藏北草原。
  不等身体康复,乔阿霞就回到南疆,直奔军区医疗队。她是个行事周全的人,打算看了女儿再去与薛某对质。她担心一旦进了公安局一时半刻出不来。在路上,她看见了一个告示,通缉一个几天前越狱的敌特分子。正是薛某!她反应机敏,迅速躲进一个巷子。
  当她在稍晚时候走进军区医疗队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纱巾蒙面的维吾尔族女人。在护士的宿舍里,她看见了被她的战友们照顾得很好的小阿里。
  乔阿霞没有得到丈夫回南疆的消息,因此认为他还没有得到她的死讯。她立即返回红柳滩,把她的墓重新垒起来。她看见一台嘎斯发疯似的从阿里而来,在红柳滩停下,车里走出她的丈夫。正如她的揣测,此前军区没有将她的死讯告诉这个脾气暴躁、动辄就要拔枪的部属,怕他冲下山来,向那几个公安人员索命。现在是阿里分区将他的枪收起来以后,才将噩耗告诉他。乔阿霞躲了起来。因为离得远,山风呼啸,阿霞听不见丈夫的哭泣,但是看得见他趴在坟上激烈抖动的身体。这时,她又多么希望丈夫将石堆扒开!她向丈夫奔过去,但迈不动步子,喊,又发不出声音,直到丈夫乘车而去。
  这是一个经民间加工过的故事,但我相信这个情节是真的,经过数日跋涉,心力交瘁的乔阿霞在高寒缺氧的昆仑山上,喊不出声迈不动步是有可能的。
  乔阿霞的丈夫匆匆看望了一下女儿,即投入到对薛某的追捕中。乔阿霞隐藏在维吾尔族迷宫样的高台民居中,等待消息。一个月后,公安和驻军联合组成的搜捕行动停止了,他们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薛某随乌斯曼匪帮逃到了境外。军区要把乔阿霞的丈夫调回南疆,方便照顾孩子。但他捎信让母亲来南疆照顾孙女,自己又到阿里去了。在边境线上,他认为还有抓住薛某的可能。尽管乔阿霞明白,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她还是在这个南疆小城守候着。她在巴扎上出售石榴汁,运气好的时候,可以遇见她的婆母抱着阿里来采买蔬果。有一次听见婆母跟一个汉族摊贩聊家常,说到孩子的母亲、她还没见过面就死去的儿媳,老人家泣不成声。乔阿霞一时冲动,撩开了面纱。婆母呆住了,因为面纱下面竟是一张汉族女人的脸,还是儿子多次对她描绘儿媳的容貌,令婆母感到眼熟?老人家正要向乔阿霞问话,她拉下了面纱——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不久后的一天,乔阿霞看见婆母带着儿子匆匆来到巴扎,乔阿霞迅速离开。她感到继续待在南疆既危险又无意义,孩子与其有一个有特嫌的母亲,不如没有。那个匆忙做出的举动——将她的墓重新垒好是对的。她回到了藏北草原,那个救她的藏族牧民扎西夫妇的帐篷里。
  藏北的冬天从十月中旬开始,雪会断断续续下到来年的五月。五月到十月,是南疆到阿里运输往来的时间。每到这个时节,名字叫卓玛的乔阿霞会赶着牦牛,时不时到红柳滩放牧。红柳滩建起了兵站。她用藏羚羊皮从兵站换了一只望远镜,在山坡上望着兵车南来北往。只有三次,她在望远镜里看见了丈夫,不到四十岁,帽子底下的鬓角已经白了。她也到过南疆几次,远远地看望女儿,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进了军区大院托儿所,又上了军区和地方合办的南疆最好的学校,她越发感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丈夫也上了好几个军阶。
  但是——有一天,她在红柳滩放牧,丈夫突然走出兵站房间,向山坡走来。显然是他从窗户里,发现了那个藏族女人举着望远镜张望他的房间。乔阿霞躲避不及,眼看就被追上——
  这个白日梦卓玛不知做过多少次。
  是梦就有破的时候。有一天她到兵站讨水,听说徐司令员——她的丈夫已经再婚好几年了。
  卓玛心里波澜不惊,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绝望,还是怕有一天白日梦成真,毁掉丈夫和女儿的吉祥,她决定让自己彻底消失。我们已经知道,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感冒便可以致人死命,而洗浴最容易患上感冒,所以藏民常年不洗澡是有原因的。
  在冈底斯山以南,有一座名叫玛旁雍错的高原湖泊,在印度的神话中,玛旁雍错是湿婆大神用意念形成的,因为这里是湿婆大神和他的妻子——喜马拉雅山的女儿乌玛女神沐浴的地方,所以湖水成了圣水。在佛教的玛旁雍错的传说中,信徒们认为,玛旁雍错的湖水直接来自神山的融雪,用它来洗浴能清除人们心灵和肉体的污秽,洗脱百世罪孽。乔阿霞用湖水洗净了自己,爬上马背向北走去。走到冈仁波钦峰下,她本想转山,为女儿积一些功德,那年恰逢藏历马年,转一圈等于平常年份转十三圈。但她浑身害冷,颤嗦不已,难以完成那连续三个昼夜的跋涉。原来她想沐浴干净后转山更好。她很是懊悔,一想到自殉是对女儿最大的功德,她又满心喜悦。她下了马,为丈夫和孩子向神山祈祷;然后继续北行,热和冷交替煎熬着她的身体。她陷入了昏迷,醒来后发现青马拗违主人的意愿,向扎西夫妇所在的草原走去。她扯动缰绳令青马掉头北行。好几次她感到自己不行了,她听到了生命一丝丝从她身上抽走的声音。她不能倒在中途。她生起了牛粪火,烧开了其实80度便沸腾起来的水,喝了一碗酥油茶,并吃了几疙瘩糌粑,止血一样暂时阻断了生命的流逝。
  夏天五六月的时候
  草原上开满美丽的花朵
  冬天十一二月的时候
  花儿和草原告别了
  请不要围着分别难过吧
  我们还有明年——
  这是乔阿霞喜欢的一支藏地牧歌,她虚弱得发不出声,便在心里一遍遍吟唱。
  红柳滩,青马在那座石堆边卧了下来。卓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埋进了石头里。但是青马狂暴地将石堆刨开。乔阿霞举起鞭子,落在马身上如风摆柳一样无力。
  青马被拴在了一块蹄子够不到的地方。等它挣断缰绳跑到石堆边,不再举蹄,感觉到主人已经死去。传说里说,石墓还有一个空隙,卓玛没来得及堵上,已经死去。是青马用蹄子把洞堵上,就像此前它用蹄子把墓刨开一样。但是费的气力大多了,想象一下,一只马蹄将一块石头往石堆上推送,是多么艰难。之后,青马回到草原,把到处寻找卓玛的扎西夫妇带到石墓旁。许多年过去了。在这许多年里的五月到十月里,扎西经常把畜群赶到红柳滩,坐在卓玛的墓旁,眺望过往的兵车;后来阿里由新疆代管以后,往来者又多了许多地方的车辆和人。扎西就那么坐着、望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有一天从南疆来了一批新入伍的女卫生兵。乔阿霞是第一批到阿里的女兵,自她以后,阿里不再征召女兵。直到十几年之后的这一天。当扎西看见其中一个女兵来到卓玛的墓前,他突然明白他的守候为了什么。这个女兵实在和乔阿霞太像了,以至于令老扎西恍惚起来。
  阿里姑娘,扎西说。
  你——你是谁?女兵警惕起来。
  阿里对母亲没有一点记忆,她是奉父亲之命来给这个女人扫墓的,很是勉强。
  多年来在心里她有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幸亏这个特嫌母亲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否则……
  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已经八岁上了小学。
  你说什么?
  母亲的故事让阿里感到了一阵锥心的疼痛,这是积存了十八年的苦痛,现在并作一起交还给了阿里。再说空气稀薄,她当即昏厥过去。传说里扎西用一种神奇的草让阿里苏醒,这种神草十八年前救了她母亲。阿里痛哭流涕,山石云风为之动容。然后她做出一个在那个年代(今天也十分不妥)令人惊惧的举动,撕下领章脱下军装。红柳滩常年有风,此时的风并不比刚才强烈,但那座石堆起了一阵震颤,一些小一点的石块滚落下来,好像卓玛在墓里翻身拱动。扎西急忙匍匐在地,口念六字真言,求卓玛息怒,保证一定不会让她的自殉变得无用。石堆恢复了石头般的安静,奇迹出现了,扎西和阿里看见一根狼牙项链挂在一块石头上。乔阿霞在放牧时用扎西的叉子枪击毙过一只狼,然后做了这根能辟邪禳灾的项链。不用说,乔阿霞要把它送给女儿。
  阿里没有把母亲复活又自殉的故事告诉父亲,徐司令员在高原患上了心脏病。阿里从阿里回南疆探家,看到父亲比她上山时病严重了很多,可能是看到孩子成人当了兵,他的心一下子松下来了,之后越来越严重。阿里第二次探家时,父亲已经不太行了。征得了养母的同意后,她来到父亲病床前,问他将来要不要去昆仑山上陪伴母亲,母亲太孤单了。看父亲摇了摇头,阿里愤怒地喊叫起来:怕母亲玷污了你尊贵的名誉吗?父亲说,是他不能让自己这个凡夫俗子玷污了她母亲。
  卓玛在藏语里是“度母”,一个圣洁的女神。父亲说。
  阿里明白了,父亲早就知道了母亲的故事。
  卓玛的故事渐渐流传开来,人们经过红柳滩的时候,开始往那座墓上垒放石头,就像往玛尼堆上垒放石头一样。那时候用左手做事的年代还没有过去,人们垒放石块时都避开他人耳目。所以石堆给人的印象仿佛自然生长,不知不觉越来越大。不知哪一天,有人给石堆上拉起了经幡,肯定不是扎西夫妇干的,因为见了阿里之后,老扎西就回到了藏北草原,从此红柳滩再不见他和牦牛群的踪影。有了经幡,这座墓就变成了玛尼堆,人们便可以公开往上面垒放石块,一直到现在。不论什么人,商旅、官员、军人、登山人、偷猎者,乃至逃犯,不论他们脑子里盘算着什么样的俗念,每当来到这里,就会放上一块石头,眼前浮现出卓玛在其中洗浴的玛旁雍错那湛蓝澄净的湖水,不管他们到过那圣湖没有。
  据说,有一次一个人往石堆上垒放石块的时候,一边打着电话操作股票买卖。他离开之后,后面的人把他放的石块捡起来扔了。
  李君:本名李广汉,作家,编剧,宝鸡市作家协会主席。著有长篇小说《送懒婆》等作品多种,作品曾获《解放军文艺》《长安》优秀作品奖等奖项。影视作品有《墓道》《把日子过好》《情暖万家》(获公安部第十一届金盾文化工程奖)《雪浴昆仑》等。电影《正月十五唱大戏》获第三届中国数字电影“百合奖”。获“宝鸡市有突出成绩的文学艺术家”和“宝鸡市有突出成绩的拔尖人才”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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