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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羊求书
许海利
我上小学的时候,疯狂爱上了阅读,每当看着同学手中花花绿绿的各种书籍,真是羡慕至极。
一天,我从同学那儿看到一本《十万个为什么》,非常喜欢,放学回到家里,就对父亲说我想要买一本。父亲听后眉毛一挑,说道:“家里买盐的钱都快拿不出了,哪有闲钱买书!”
那一晚,我独自坐在院子里,双手托着腮帮子,望着满天星斗发呆。为什么别人家孩子有钱买书,而我们家穷得连本书都买不起。
其实,我们家穷困潦倒是有客观原因的。在我三岁那年,父亲给村里人帮忙盖房子,脚手架突然断裂,他从高处跌落,导致双脚粉碎性骨折。家里“顶梁柱”倒了,母亲既要供我读书上学,还要为父亲求医抓药,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父亲卧床多年,还留下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的,干不了重活。为了给家里增添经济收入,父亲就开始养羊。
不知什么时候,疲倦的月亮悄悄躲进云层休息,天空中只剩下几颗星星眨着眼睛,默默与我对视。父亲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他对我说道:“孩子,爹也知道你喜欢读书,但咱们家实在太穷了,根本拿不出钱来,要不明天去集市把家里羊卖掉一只,给你买书!”
次日一早,父亲走进羊圈,看着里面六七只羊,摸摸这只、瞅瞅那只,似乎哪只都不该卖,哪只也舍不得卖。最后父亲狠狠心,把绳子拴在了一只白色山羊的脖子上。
一路上,父亲在前面牵着羊,我在后面举着棍子赶,好不容易到达集市,脚跟还没站稳,一个贩子模样的人就上前询问价格。父亲要60元,那人看看羊,便开始在羊身上胡乱摸起来,吓得羊儿直往父亲身后躲。最终贩子出价55元,离父亲要价仅差5元,我以为父亲会同意这个交易,可父亲果断拒绝了。后来,一连几个贩子上前问价,父亲都是爱搭不理,坚持自己价格,分文不让。
临近中午,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就对父亲说:“要不就55元钱卖了吧,再这样下去,恐怕今天就卖不掉了!”
听了我的话,父亲瞅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最终,父亲将这只羊以50元价格卖给一位老大爷。高价不卖,却以低价出售,父亲的举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羊贩子买去了,这只羊肯定就活不了,而那位老大爷买了会继续饲养,我不想把自己亲手养大的羊送到屠宰场!”原来父亲对自己养的羊充满了感情,即使少卖钱,也坚决不卖给羊贩子。
后来,我用卖羊的钱买来一套《十万个为什么》,再后来,我靠着读书一步步成长成才,让我们家逐步摆脱了贫穷。
三十多年过去了,买书早已不是什么难事,而每每读书时,我就会想起卖羊求书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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