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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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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桦
雨像一条条银亮的丝线,串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大雨帘;风呼呼刮着,街道两边的树木都被剃成了斑秃。
王笑哲见雨下得不大,穿上外套就往外走。他已约好一个客户,要在附近的茶楼见面。他刚走到街上,雨就下大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到身上,冷不丁就打了寒战。他紧跑几步,跑进一个红色铁皮瓦搭建起的停车棚。
他看到车棚有几个和自己一样躲雨的人。突然,一抹耀眼的金色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头熟悉的金色大波浪披肩发,跟火的颜色差不多。
“大波浪”脸朝雨雾,背对着他,身材玲珑有致,头发在风中散开着,那一道道金色的波浪,犹如一丛丛橘红色的火苗。
一周来,老天淅淅沥沥下雨,淋得他心里仿佛长出了木耳。大波浪女孩的出现,驱散了他心头的霉气。他饶有兴趣地猜想,“大波浪”是鹅蛋脸?还是瓜子脸?
王笑哲喜欢研究女人的头发,什么样的脸型和肤色应该搭配什么颜色的头发,什么样的发式……他都说得头头是道儿。
时间被黄昏的雨棚切割成明暗交替的两半,“大波浪”宛若拨弄琴弦的手指,在他心里弹奏起明媚的乐章。
两天后,在长街的转角处,王笑哲又看到了那个女孩,没错,肯定是那个女孩。那醒目的金色大波浪长发,除了那个女孩,还能有谁?他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穿越稠密的人流向女孩的方向走去,可是,一转眼,女孩就消失在车流人海中了。
两次不期而遇“大波浪”,两次都和她失之交臂。他呆站在街角,心里怅然若失。“大波浪”像一枚微小的石子,投进他的心湖,掀起了细小的波澜。
半个月后,他去参加朋友组织的派对。开饭之前,一道耀眼的光悄然而至,径直落在他对面的空位子上。
“对不起,单位临时有事,我耽搁一会,让大家久等了。”女孩的声音像沾了蜂蜜的薯条,清脆中带着点儿香甜。
王笑哲抬头看女孩,女孩柳眉杏眼,皮肤白净,长脖颈,瓜子脸,长相标致。最惹眼的是她有一头金发,不过不是大波浪,是直发。凭着第六感觉,他认定这个女孩就是“大波浪”。他的心突然像被塞进了一台马达,“突突突”地跳起来。
“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梳过大波浪?”王笑哲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女孩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好奇。
“我会算哦。”他故作神秘地说。
“哎呀,你们俩这就来电了?”朋友调侃道,“咱们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大家撤退,你们俩有的是时间私聊。”
王笑哲这才感觉到自己失态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女孩,女孩也正看着他。丘比特的神箭就在这相互对视的一瞬间,射中了二人。
王笑哲谈恋爱了,对象就是那个“大波浪”。女孩名叫穆朵。王笑哲和她在一起时,对她的头发很着迷,他经常用手抚弄她的头发,或者把脸埋在她的发丝间,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你是爱我,还是爱我的头发?”穆朵问。
“这个——很重要吗?”王笑哲说。
“当然重要!”穆朵看着王笑哲,表情严肃而认真。
王笑哲吻了一下穆朵的头发,说:“爱你,当然也爱你的头发喽。可别忘了,是你的头发先把我的心拴住的。”
穆朵很喜欢捯饬她的头发,今天大波浪,明天玉米须,后天拉直了……她不停地变换发型,每一种发型都火火的,都妩媚,都光芒四射。
时间像一匹驰骋的快马,转眼,王笑哲和穆朵就进入了谈婚论嫁的环节。
王笑哲说:“咱俩相处这么久了,可你对我没有坦诚相待,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你什么意思?”穆朵看着他,有些不解。
“我想听听,你头发的故事。”王笑哲太喜欢穆朵的头发了,可她的头发里藏着秘密,这个秘密如果不水落石出,他就不能向她求婚。
“我头发没有故事。”穆朵说。
“可你的头发是假的!”王笑哲下定决心要揭穿穆朵的老底儿。“我是大森林假发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你戴的假发是我们公司推出来的系列产品,都是我设计的。”
“哦,难怪你对我头发这么上心呢。”穆朵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天生就是秃子,或者得了什么肿瘤,化疗把头发化掉了,才戴假发的?”
“这……”王笑哲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对她的话未置可否。
穆朵摘下头上的假发,露出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她的短发像一层厚密的细软的黑丝璎珞,齐着耳畔,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又俏皮,又充满活力。
王笑哲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穆朵居然有一头如此美丽的秀发。
穆朵说:“我戴假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一直在给我朋友的发廊做形象代言人,仅此而已。”
王笑哲心中狂喜,一直压在心头的那片乌云散去了。他说:“我们……结婚吧!”因为激动,他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我倒觉得我们应该分手了!”穆朵一字一板地说。
王笑哲心中一惊,忙问:“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你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一个金色的道具!”
王笑哲吻了一下穆朵的头发,说:“爱你的头发,当然也爱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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