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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花
段亚明
  雨淅淅沥沥落下来,雨刷快速地摆动着,他将雨刷调到最快,可雨刷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扯破雨幕,大自然给车辆的前行已造成影响。他打起双闪,将车靠在路边。
  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雨滴敲打声越来越远,袅袅的音乐伴随着他的思绪浮现而出,眼前的倩影从那阡陌小巷中走来,从青春的记忆里走来。
  车门从后边打开了,一对年轻男女急匆匆地冲入车内,打破了他内心的宁静,将脑海中的身影驱离开去。大雨打湿了女孩的齐腰长发,女孩低头用手抹去滴滴答答的水滴,长发遮挡住了面容,陷入回忆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静静地从后视镜中观察着,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中。
  “师傅,麻烦你送我们去……”男孩报出一个他耳熟能详的地名。地名和刚刚脑海中泛起的倩影因为某种冥冥之中的姻缘线重合了,因为他重合了。
  “抱歉,我不是网约车。”长久的沉默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呆滞。
  “师傅,求求你,我们出门时候没有带伞,雨太大,麻烦你送我们一趟好吗?”声音中带着祈求。
  说话声很小,在他耳中却如同夏天撕破炙热的那声霹雳。他感觉汗毛都竖立了起来,肌肉出现了应激性的抽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声音都是在耳鬓厮磨中出现,吐出的每个字比夏天的天气还要炙热,烧得他心狂跳,甜腻得面红耳赤。
  他默默启动车子,汽车柔顺地划开雨幕,应急灯有节奏地打着节拍,雨刷充当了指挥的角色,一曲无声却荡涤心灵的乐章已经奏响,主色调是悲壮的底色,慷慨激昂奏响在好看的皮囊中。
  车停在了他熟悉的楼下,他熟练地从右侧储物箱中拿出一把好久已经没有派上用场的备用伞。
  “你拿去用吧!以后出门的时候记着带伞。”
  “谢谢你,大哥。我经常叮嘱她,但她老是记不住。”语气中带着埋怨,眼中的宠溺在黑暗中都能明显地感觉到。
  那首悲壮的乐曲在皮囊中加倍放大,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曾经的他面对齐腰长发时的宠溺不会比这个年轻人少,手中的伞变得千斤重。
  “啪”的一声,一朵伞花绽放在瓢泼大雨中,伴随着幸福和甜蜜隐入黑暗中。
  随着伞花隐入黑暗,一种不舍和刻入骨子里的情绪也被带走了。他释然了。
  原来伞也会开花,在黑夜中,那把独属于她的伞却绽放了独属于他的伞花。如此美丽,如此高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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