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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七岁
王应祥
  翻开相册,那一张张年少稚气的面庞,又把我的思绪重新带向了西北边防,心情也随着那些老照片起伏跌宕。
  每一个人都有一段青春芳华的岁月,最让我难忘的,是十七岁那年激情燃烧的军营生活。
  1981年,我与四个同学偷偷跑去离家十多里的征兵体检站参加了验兵,我们一帆风顺地过了关,穿着草绿色军装,斜挎着印有“红军不怕远征难”的绿色挎包,扛着的背包外面还插着母亲做的黑布鞋,我们就这样与一群血气方刚的青年在欢送的口号声中,从宝鸡火车站上了军列。
  那年,我十七岁。
  经过三天三夜,军列输送我们一百五十一名扶风籍新兵,来到了广袤无垠的戈壁边境。
  连长当晚点名时说道,战备的重点在于搞好训练,敌情观念要强。所以,我们坦克兵训练和野营拉练就常常在戈壁滩和连绵起伏的山丘地域进行,每个人的敌情观念都很强,恨不得睡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部队驻地每晚都能听见狼嚎,晚上站岗时,只要你用手电筒向营地后山一照,就能发现狼走动的踪影。轮到我站岗时,老班长就会过来陪岗,陪岗也是给我们这些新兵娃娃壮壮胆。
  连长后半夜查岗哨时,会悄悄来到我的身边,“小王,你们晚上站岗,对这些野外动物还害怕不?”“不用怕的,这些动物晚上出没,在营区背山上转悠一下,只是喊叫喊叫、发发威,就回山里睡觉去了。”
  部队的生活是忙碌而紧张的。每天早晨军号一响,起床穿衣、叠被子、打背包,急得我手忙脚乱,还没等洗脸刷牙上厕所完毕,出操的哨音就响了。这时,营区的哨音和战士的口号会一声高过一声。出操完回来,大家又立马整理内务,这时吃饭集合的哨音又响了。晚上睡觉时,还真的要睁只眼哩,要不然,我这么笨手笨脚,遇到半夜紧急集合,我又要落伍了。
  一天后夜,轮到我一个人在坦克车场站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围漆黑一片。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车场靠沟的西边,心里很紧张。恐慌不安时,突然“轰”的一声,我两手执枪,傻傻站在那里,在听见前方黑暗处有人走动的响声后,我快速趴在地上,固定枪位进行瞄准,又拉动枪栓,用有点跑调的声音喊:“是谁?口令!”班长听见我的喊声,回了我口令,我才起身持枪,呈立正姿势向班长大声说:“报告,一切正常!”
  班长说:“那是装柴油的空铁皮筒子,白天受热膨胀后,晚上遇冷风收缩放气造成的响声。没啥事,小王,我就是来看看坦克篷布固定好了没,后夜常起大风。”看着班长稳重亲切的样子,我慢慢缓过神来,也不心慌了。多次磨炼之后,我也逐渐适应了边防部队的生活。
  部队里,战士们的上进心是很强的,特别是新战士,早晨打扫卫生,如果动作慢一点的新兵,是抢不到扫地用的工具的。
  我们为驻地百姓淘厕所,需要用平板架子车拉运,倒在连队的菜地里。我们几个陕西新兵在彻骨寒风和臭气扑鼻中你争我抢地干活,麻利地将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由于表现积极,还得到了连队的嘉奖,很快被确定为入党积极分子。
  连队副指导员开办了军地两用人才新闻报道学习班,受到许多战士喜爱,我也报了名。他讲道:“学习新闻写作,咱们下面的通讯员还是要多看报纸、多研究报纸,学习报纸上的文章是怎么写的,熟悉了报纸,你也就学会抓问题了,多选角度写稿子,‘命中率’就高。”夜深人静了,他还在不厌其烦地给我讲写作技巧,逐字逐句给我改稿子。
  半年后,我写的消息、小通讯和杂文陆续在《人民军队报》《人民装甲兵》发表,在地方广播电台播出。
  这年年底,我由团里推荐成为全师表彰的“优秀共青团员”,也是唯一一个从新兵里提拔去集训队学习的车长。不久后,我就被团政治处通讯组抽去参加新闻报道学习班,成为连队的一名“土记者”。
  十七岁,我感受到了这里极热的夏天、极冷的冬天。十七岁,我感受到了部队大家庭的温暖。第二年年底,我也因工作成绩突出以及在《人民军队报》“上稿”十九篇的佳绩,荣立三等功。
  难忘十七岁,这一年,我去掉了幼稚和单纯,变得成熟豁达。我在枕戈待旦中度过了青春芳华,这是我一生的宝贵财富。
  从部队回到地方,我赶上了全省的招干考试,面试时因有两次立功经历,被军分区和人事局首批招转,成为人民武装干部的一员。纵观自己的人生旅程,我深知是人民军队的培养锻炼,给了我成长的机遇。
  每年的征兵宣传期,我在组织应征青年体检、政审以及发放新兵服装时,总会对应征青年们说,人的一生,如果没有在人民军队这所特殊的大学生活历练过,你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啊,十七岁!纯洁、奔放、芳华无悔的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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