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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行记
姜立德

  因太白的春天来得晚,所以七里川的花海直到芒种前后才盛开。七里川的花开,宣告着太白迎来避暑季,鲁冰花、虞美人、蜀葵、金鸡菊、蓝香芥争先开放,装饰着郁蓊的山脉,点缀着绿色绒毯的七里川。六月初,村里到处能闻到花香,蝴蝶围着花,村庄南口的田边也散落着珍奇的白花,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挂在绿野边,像极了白色奶油,泛起的香甜中带着一丝麦香。村民家门口有一些果树,偶尔可见一些石榴花,走在小村庄里,使人神清气爽、快然自足。
  往县城走着,山上道路愈发狭隘崎岖,窄的地方仅能两车错行,不过我和朋友并不着急赶路,只想体验一下太白十九摄氏度的夏天,走一遍古人诗赋里的褒斜古道。看着满眼绿意和高峻壮阔的山势,路边的那一点鸢尾花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而远处的劲松与孤柏连成一大片,绕着山体攀缘而上,将这一方天地都染成了深绿色、浅绿色和黄绿色。
  路过县城,正值中午。我们来到同事推荐的步行街,想吃点本地的特色小吃。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一家山东菜馆,也算是他乡遇老乡了。
  车子在姜眉公路行驶,看一眼逐渐远去的县城,再看一眼远处的鳌山,我感觉这里或许就是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中所描绘的香格里拉,这永恒的安宁且静谧的震撼感隐藏在西行的阳光里,而太白的田园风光就安静地端坐在那里,这就是我心中的世外桃源。当然,这里自然不可能是彩云之南的香格里拉,更不可能是桃花源里的武陵村舍,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上的南辕北辙,更多的是它的沧桑繁华是香格里拉未曾经历过的。回首再看一眼掩映在大山里的县城,那一片祥和与安宁将久久停留在我心里。因为行程原因,我和朋友无法攀登鳌山,不过留有遗憾,正是旅行的独特魅力。
  车窗外热起来,我们把车停在河边。河水说不上太大,但是转弯处仍有奔腾的震撼,此时方向感不错的我竟一时间也辨识不清它的流向。既入宝山,焉肯空返?走进河道,确认过安全后,我便踩着裸露的石头一蹦一跳地到了河边。“这里与傥骆古道脚下的河流一样美。”朋友说道,遇到这么美的河流和石头,怎能不濯足玩耍一番。我和朋友便脱去了鞋袜走了进去,只见河流激湍生风、浩浩荡荡,河水的清凉从脚底灌入全身,让人顿觉清暑益气、心旷神怡。坐在石头上,我们聊起了大学时代的往事,青春的远去和韶华的不再让人唏嘘不已,望着渐渐远去的山与河,不禁感叹即使在这个十九摄氏度的凉都住下,我们也只能避暑一时,终究暑天一过便到秋冬。
  我和朋友不舍地驱车离开,总感觉意犹未尽。一路上,相向而行的车越来越多,可能是回家探亲的,可能是到太白县城过夜的,也可能是去扎营露宿的,反正同行的人中不可能有我们。等到了晚上,这座藏匿在秦岭深处的小县城又将灯火辉煌,而那一缕花海的芳香、那一抹山间的清凉以及那一方河水的澄澈,作为太白人民的馈赠,将送给那些重新回到热浪中的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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