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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烂漫
◎冯华
  接婆婆出医院,一出院门就看见对面山上的山桃花开了。
  山桃花很好说话,随意地开在山涧沟壑、河道塄坎、石头缝隙里,不需要人栽培。它不会像影视剧里的桃林,开成一片花海,也不是文学作品里的世外桃源,粉得深沉。山桃花是分散布
  局的,这儿一树,那儿一束,淡淡的粉,让人有时错以为是白色的。它更像调皮的小姑娘,身披轻纱,在山间捉迷藏,这儿故意探个头,那儿突然蹲下身,所到之处便是一朵云彩。远远望去,漫山遍野浮动着大大小小的云朵,有的还丝丝缕缕的。她们齐声呼唤着冬眠的草木:“快醒醒,大山的春天来了。”
  岐山人习惯把南边的秦岭叫南山,北边的四方山叫北山。我的老家就坐落在南山和北山之间,北山面朝着南山,太阳从早晒到晚,因此北山要比南山的春天早一个月。这时节,春天从北山的阳面刚走到了南山的山门口。
  我小学课间休息时,总喜欢站在学校后门的土堆上,极目远眺,北山的美丽画卷就会展现在眼前。画中只有两物:麦田和油菜花;画中只有两种颜色:绿色和黄色。但都随性,一溜儿黄灿灿、一溜儿绿油油,又一溜儿黄灿灿……就像一块黄绿相间的彩条布。在春风的吹拂下,从东向西徐徐铺展开来。四方山呈梯田状,使得这种黄绿相间愈发厚重,有了层次感、立体感,前后左右簇拥着,层层叠叠。黄得鲜艳、绿得发亮,绿因黄的衬托显得更加生机勃勃,黄因绿的陪衬而更加欣欣向荣。黄和绿就这么相依盘旋着,与天空相连。小伙伴们都想登上这座“天梯”,去看看山的那边是什么。
  春天来到了山门口的院落,院落外边的柳树已经生机勃勃。“二月春风似剪刀”,好像一夜之间,光秃秃的柳枝就变成了万条垂下的绿丝绦。春天就像刚落地的娃娃,一天一个样,在飞快地长俊俏、长壮实。我喜欢垂柳的低调,喜欢垂柳那竖直的、长长的、密密的、细细的、整齐的枝条,像谁用尺子一下一下画出来的,又像是用梳子顺滑下来的美女的披肩发。
  喜欢春风拂来,舞动着腰肢的柳条,青春柔美。如果这样的垂柳生长在水岸边,柳枝蜻蜓点水,再生出倒影,垂柳依依映碧波,那是甚好。不仅有了动态美,还有了对称美,灵性十足,美轮美奂。倘若夕阳西下,不光有了波光粼粼,也有了金光闪闪,美不胜收。
  玉兰花开了,树树繁花似锦,红的不娇不艳、粉的不浓不淡、白的不晕不染。晴朗的春日,在东风中摇曳,如一幅绚烂的水彩画。多云的春日,没有风、没有明媚的阳光,宛如一幅静默的水墨画。等山门口的玉兰花谢了,紧随其后的就是山间的花儿竞相开放。
  当然,最先开放的当数迎春花。迎春花开了,南山的桃红柳绿还会远吗?期待人间四月芳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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