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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炒豆豆
◎李会芳
  “二月二,龙抬头,家家锅里炒豆豆,惊醒龙王早升腾,行云降雨保丰收。”读这首民谣,唤起了我童年的记忆。
  在我的家乡一直流传着农历二月二炒豆豆的习俗。记得小时候,每年二月二这天,母亲就早早起来炒豆豆。母亲说,二月二炒豆豆,人不生病地丰收。当时,我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农村人的日子过得紧巴,孩子们一年到头没有零食吃,豆豆就成了我们最环保最廉价的食品。
  母亲把准备好的玉米粒倒进烧热的铁锅里,用铁铲不停地搅动,我禁不住香气诱惑,跑进厨房伸手就抓,母亲挡住我说:“刚上点火色,不急!”她盖上锅盖,续一把麦草火,锅里“嘣嘣”作响,母亲笑着掀开锅盖说:“金豆开花龙抬头,今年就是好收成!”我看见锅里黄灿灿的玉米豆,有的开出白花,有的裂开肚皮,兴奋地拍手叫好。母亲把锅里的豆豆铲到簸箕里,我急不可耐地抓一把就吃。热乎乎的豆豆,香在嘴里,留在胃里,那种纯玉米味道填满了我的童年,流淌在我成长的岁月里。
  随着家里生活好了一些,母亲就用面为我们做棋子豆,这是最奢侈、最馋人的豆豆。母亲和面时加入盐、五香粉、鸡蛋,还有炒熟碾碎的杏仁。面发好后,她用擀杖擀成一指厚的饼,切成一指宽的条,再切成小正方体块,倒进锅里用小火慢慢炒。炒熟的棋子豆吃起来又脆又酥,余味无穷。
  二月二这天早晨,我会带着豆豆去学校,与同学们交换品尝不同味道的豆豆:黄豆、黑豆、花生豆……教室里豆香弥漫。上课前,同学们把品出的最好吃的豆豆放在讲台上。我带的棋子豆因母亲厨艺好,味道独特,上了讲台。
  老师走进教室,一眼就发现了讲台上的各种豆豆,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品尝几粒豆豆后,给我们讲起二月二炒豆豆的来历。传说,武则天做皇帝时,惹恼了玉帝,传谕诸龙王,三年不可向人间降雨。管天河的龙王心软,被老百姓哭声饿景所感动,于是抗旨降雨,玉帝听闻大怒,把他打下凡间压在一座大山下,并在山上立碑:龙王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秋罪。要想重登灵霄阁,除非金豆开花时。我们的祖先很聪明,二月二这天,将黄豆干炒,令皮炸开,宛若开花的金豆,管天河的龙王因此获释。于是,老百姓把农历二月二作为纪念日,便有了炒豆豆的习俗。
  故事讲完,老师带头吃起了豆豆,紧接着,教室里“咯嘣、咯嘣”的脆响便不绝于耳。
  后来,村里的王叔买了一台爆米花机,每年临近农历二月时,他都在村子大槐树下,支起那黑乎乎的手摇爆米花机,放一个风箱、一个背篓。不用村主任敲钟,随着“砰”一声炸响,家家户户都有人端一碗玉米排队。孩子们更是机灵,叽叽喳喳围拢一圈等待,看着要引爆时,个个捂住耳朵、屏住气往大人背后躲。巨响过后,他们蜂拥而上,争着抢着捡拾“蹦”到背篓外边的玉米花。主人提着装爆米花的袋子,分享给排队等候的人们,大家一边吃一边说笑。
  如今,街道上、超市里卖的豆豆种类杂、口味多、色彩鲜艳,我也会买一些回家,却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在传统民俗和前卫商品潮的角逐中,我依然喜欢吃铁锅炒出的豆豆,因为那是爱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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