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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圆圆香茶盏盏
◎俱新超
  时至中秋,皓月当空,银辉四溢。每每独在异乡望见那晶莹剔透的白玉盘时,便会生出幽微的感伤来。那是怀乡心切,渐起落寞;那是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犹忆儿时,中秋前夕是祖母最高兴的一段日子。每日清晨,她洗漱罢,清扫一遍房前屋后的平地,再修剪花草。秋风扬起,园内桂花盈盈香气袭鼻,娇小的桂花,一丛丛、一簇簇点缀在绿叶之间,楼上楼下四处弥散着清幽的香味,果真是“一种幽香,几处相宜”。祖母漾在桂花的香气里,静静地端坐在阳坡,不时朝路口张望,像是期待着什么。我紧挨她,蹲着,问:“祖母,你在瞧谁呀?没人来。”她嚷叫:“有呢,三个你姑快要来了,八月十五了。”我猛然一惊,日子真快,就要过中秋了。忽有一日,秋阳杲杲,穿梭于微隙的气息之中,舒坦,漫长,祖母正闲散地靠在即将腐朽的木桩上与众人拉话,一位婆婆老远就喊:“女儿女婿来了,送月饼来了。”祖母爽朗地大笑起来,边走边念叨着:“干啥来,挣几个钱不容易。”姑父许是听见了祖母的声音,红了脸,低下头,只管提着礼品朝屋里走去。姑姑说:“娘,瞧你说的,我还能不来看你?”祖母扑哧一笑,如石子投进池中,脸上漾着深深的波纹。
  大姑姑最馋祖母做的月饼,把月饼之味总结成八个字:料足、馅多、酥软、幸福。祖母做月饼,往往都是真材实料,她将囤好的花生、核桃、瓜子取出,于日光下曝晒,她说这样解潮气。我自小机灵,常与祖母逗趣,总偷偷潜到楼顶吃馅料,若不幸被她逮住,便逃脱不了剥瓜子、剥核桃的命运。青皮核桃,蛮力摔打才可褪尽外皮,只等双手黑黢黢的,清水冲洗不掉时,我放声大哭,祖母说:“叫你偷吃,黑疤子这下就印在手指上了。”我哭得愈发严重,她实在忍不住我的哭嚷时,才告诉我:“祖母待会允你多吃一个月饼。”我兴奋极了,笑吟吟躲在厨房一角。祖母将瓜子、花生、核桃拌匀,后掺入桂花和用擀面棍碾碎的冰糖渣儿,撒上红丝、青丝,稍作点缀,再慢淋香油,锁住味道。为使馅能盘制成圆形,祖母拌入湿面粉,切成小方块,后在手心顺时针揉捏,就成一个圆馅了。月饼酥皮专由祖母手擀,我们都无权插手。她左左右右,拎着皮边,均匀擀制,不一会,薄厚适宜的皮就擀成了。我们将馅置于皮中央,往上捏时,缩成小口,直至包严,多余的皮就被捏了下来。做月饼需要模子,祖父在世时是位木匠,他用方木块凿成的月饼模子,总要在每年中秋前夕“闪亮登场”。木块一侧被凿成一个宛如盘子大小的“窝”,沿“窝”边雕刻了齿轮花纹,“窝底”决定月饼的脸面,往往镌刻出线条分明的图案,深浅适宜。譬如雕花——菊花、桂花、莲花,朵朵吉祥,喜庆鲜明;譬如圆月——嫦娥奔月、吴刚伐桂,圆月皎皎,情思绵绵。面团压入月饼模子,上锅起煎,出锅后虽月饼图案模糊,却仍深得我心。我紧跟祖母,叨扰她,问她:“祖母,我能吃了吗?你给我几块呀?”她颇有耐心,告诉我:“月饼晾凉就可以吃了,别慌嘛。”我小心翼翼地捧着月饼,掰开后,将周围酥皮用牙磕掉,留下糖馅,慢慢吃。那是童年最惬意的时刻,我至今都不曾忘记。
  祖母将月饼分成好几份,油皮纸包裹,红细线包扎,她惦念着她的孩子——我的姑姑们,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女最真切的思念。
  我大口大口地吞着香甜的月饼,偶然堵住喉咙,便直生生发呕。祖母见状,煎水泡茶,我指着茶壶问她:“祖母,这是什么茶呀?”“山菊花,菊花茶。秋天喝最好了,清热解毒呢。”祖母尤其喜欢山菊花,说它好养活,还能当药材。往后,我掬月饼吃时,总想喝一盏菊花茶,茶烟氤氲,缥缈如诗,千滋百味。
  月饼圆圆,香茶盏盏。我知道祖母惦念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我们也因为念着她,生活才会更明朗,万物才会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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