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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向日葵
◎宋维林
  爷爷在世时,最爱在老家的院子种树。门外栽有两棵像哨兵一样的青槐,前院左首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每到石榴花开的季节,中院那棵石榴树上就挂满了火红的石榴花。后院种有桃树、杏树、枣树,桃花、杏花开时灿烂无比。狭长的老院子常年绿树成荫,夏有清凉,秋有果实,一派美好的田园风光。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些果树就是我少年时期的乐园。每当青枣挂满枝头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爬到旁边的杏树上,用竹竿打枣吃。几个堂弟妹站在树旁,等待捡拾落下的青枣,这样一整天我们都满心欢喜地边玩边在院子里吃。爷爷坐在院中的石头上,拿着他的长烟锅,边抽旱烟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对我们那说不完的爱。
  后院还有一棵柿子树,每年柿子成熟的季节,爷爷就会给我家送来满满一篮子,这样一个冬季,我们就有软甜的柿子吃了。我一直以为爷爷永远会对我慈爱,事事都会惯着我,直到发生了向日葵事件。
  记得那年暑假,我回到了爷爷家。看到后院好几株一人高的向日葵,迎着太阳张着笑脸。不用说,一定又是爷爷种的。我翻进地里,用手抠出几颗葵花子吃。虽然有些嫩,但是也有瓜子的味道,我索性扭下一个,拿着边玩边吃。弟弟妹妹一看有人带头,也都胆大起来,冲进去每人摘了一个,几株葵花被我们摘得精光。我们拿着“战利品”,边吃边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快到中午时,爷爷从地里回来,走到后院看见了被我们摘得只剩下光杆儿的向日葵,立马就发火了,挥动着烟杆大声斥责:“谁把葵花摘了,谁摘的?胆子太大了!”我们一看这场面都吓坏了,有人把葵花藏在身后,有人直接把葵花扔在角落。得知是我带的头,爷爷把我一顿臭骂,还让我中午不许吃饭。看着平时慈祥的爷爷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儿,我也被吓坏了,知道自己闯祸了,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大门口。爷爷吃完午饭又去地里干活了,我则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午都闷闷不乐。
  晚上吃过饭,爷爷对我说:“不是不让你们吃,种它就是给你们吃的。可它还没有长熟,你们这样早早就把它糟蹋了,太可惜!”听了爷爷的话,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而且给弟弟妹妹带了一个坏头。爷爷一辈子爱惜粮食,怎能容忍子孙后代随意损坏庄稼、养成不爱惜粮食的坏习惯?
  第二年,爷爷又种了不少向日葵,我们接受了教训,不敢随意糟蹋爷爷的劳动成果。向日葵成熟后,爷爷专门给我送到家里,这次我把葵花子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也算是我们良好的家风传承。
  爷爷去世后,我们也不常回去了,任凭树木长满院落,既不知道院中的桃花什么时候开,也不管杏儿什么时候成熟,老家的院子寂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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