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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访大散关
◎王晓飞

  东西南北四方有雄关险隘,八百里古关中才固若金汤。我们穿越秦川,驱驰数百里叩访一处古关,便是横在眼前的雄关,曰“大散关”。
  所以称为大散关者,因是周朝散国之关隘也。大散关在秦岭北侧,位于今宝鸡市南郊秦岭北麓,是秦蜀驿路上的重要关隘,是古关中的西大门。秦岭是长江黄河的分水岭,大散岭则是秦岭西段的一处分水岭,它分开了清姜河与嘉陵江。大散关居于岭的最高处,雄关漫道,控制着陈仓古道之北端,扼秦岭南北交通之要冲,古代乃兵家必争之地。
  叩访古之散关,见姜水萦流其间,山川之汇,所谓“北瞰关中,南蔽巴蜀,东达荆襄,西控秦陇”,为秦、蜀往来的咽喉要道。古诗曰:“峭仞奔霆会益门,乱峰中袅一丝行。更登大散岭头望,无数群山此处迎。”诗句里既写有心情之亢奋,也写有大散关的崎岖与险峻。
  散关道也就是陈仓古道,关中达于汉中、巴蜀,散关道是古代秦蜀间的交通要道。散关道在唐代辟为驿路,是秦蜀诸栈道中之驿路干道,是京畿连接西南的纽带,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望巍巍雄关之隘口,深谷陡峭,山势峻险,两侧有崖壁对峙,号称“一线天”,真乃“蜀襟陇匙”“川陕襟喉”也。古人说,“北不得散关,无以图汉中、巴蜀;南不得散关,无以图关中。”刘邦当年采纳韩信之策,明修褒斜栈道,经散关而暗度陈仓,与楚争霸就这样取得先机,建立大汉王朝。诗云:“晨上散关山,此道当何难!”这是曹操西征张鲁途经此地所吟。诸葛孔明兵出陈仓道,要啃散关这块硬骨头,久攻而不克,无奈改走褒斜道,兵发五丈原,遗恨落星湾。吴玠吴璘兄弟率兵死守大散关,曾多次大败金兵,金兀术中箭,铩羽而归,让大散关声名远扬。
  陆游有《山南行》诗,诗云:“国家四纪失中原,师出江淮未易吞,会看金鼓从天下,却用关中作本根。”他曾从南郑出发,在前线和南郑周边广元、汉中、宁强、两当、凤县等地来回穿梭,广元道上的飞石铺、桔柏渡,凤县的黄花驿,大散关自然有他的足迹。他北上古陈仓,金戈铁马,亲赴作战一线,走过“渭水秋风夜”,看过“岐山晓雪天”。诗中有酒、有歌,有眼泪、有伤感,有金戈铁马的雄壮,也有仰望苍天的悲怆呐喊。
  登上烽火台,大散关之险峻尽收眼底,想那遥远的冷兵器时代,占领重要关隘,可以决定战争的成败、百姓的生死、国家的存亡。烽火台居高修建,与地面用铁梯相连,爬上铁梯,站稳脚跟,四处张望,风劲云飞,气象万千。我在想,秦拥有四面雄关,“关”没有保住它千世万世;唐拥有四面雄关,“关”也未让他王霸长安。我想起了孟子的至理名言:“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站在千古雄关,看不到朦胧的江南烟雨,看不到平坦的中原沃野,看不到厚重无垠的大漠,崇山峻岭之间,只有巍峨的千年雄关!大散关传世的诗篇,没有丝毫的秀气与温婉,从诗行间翻飞出的,只有屹立千年的冷峻与磅礴。“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这沉郁奔放的抒怀,洋溢出浓烈的爱国情怀,难道不是对千年雄关最好的纪念!
  当年伏兵的古道,早已成为著名的宝成铁路,列车在这千年古道上发出有节奏的回声。我在想,如今的大散关不再是个“关”,而是一个历史文化的符号,秦岭古道上一个灿烂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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