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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上
◎张海强
  小时候,柳树湾的日头总是慢吞吞的,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像个憨憨的腼腆的小孩。
  日上三竿,空气满是阳光的味道。孩子们在田野上追逐打闹欢声笑语。我提着襻笼,拿着小镰刀去割猪草。在田埂上、水渠边、土丘上、轮休的地里,总是长着嫩绿的小草。远看,像一片绿油油的地毯,走近细看,又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白的、粉的、红的、黄的小花点缀其中,不时有蜜蜂、蝴蝶来了又去了。
  出门时,母亲再三叮咛,要割满一襻笼青草才够“猡猡”吃。母亲的“量化管理”对我并不构成压力,我总能找到草多的地方,再加上眼尖手快,割一襻笼青草是个碎碎的事。
  我割猪草时,并不急于完成任务,总是寻找那些嫩嫩的柔柔的草。我不用镰刀,用手掐,只掐草尖。那是“猡猡”最爱吃的。我掐草尖时,脑海中总会浮现“猡猡”大吞大嚼的吃相。
  草尖上缀着几颗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掐着掐着,双手被混合着草汁的露水沾湿,柔滑得仿佛在琼浆中洗过一样。我摊开双手,让阳光爬上去舔舐。丝丝水汽依稀飘散,我嗅到一股淡淡的草香。
  在草丛中,零零星星开着几朵花儿,只是随意地开着,并未显出努力的样子,但我以为恰到好处,和周围的青草浑然一体,相得益彰。不尊贵、不矜持、不造作,也不自叹自怜,一切都自然自如,清清爽爽、通通透透,活得像个哲人。割草时,我总是有意避开它们,怕伤害它们,辜负它们的一番好意。
  偶尔有蝴蝶飞来,扇动着金色的翅膀,像仙女一样翩翩起舞,一下子成为田野的主角。整个田野为之瞩目,敛声屏气,生怕惊扰了一个舞者甜甜的美梦。它们有时会停在花朵上,成为另一枚别样的“花朵”。我忍不住悄悄地移步过去,只为近距离一瞥。蝴蝶显然猜错了我的心意,扇动着翅膀远去,把一个美丽的背影留给我,让我怅然若失。
  田野的主角,有时是蜜蜂,嘤嘤嗡嗡,唱着单调的歌,在花间飞来飞去,飞累了,也会停在花朵上,拍着薄纱一样的翅膀,尾部亮出一伸一缩的蜂刺。它们是带着武器来的,孩子们大多都有被蜂蜇的疼痛经历,见了蜜蜂总是小心翼翼,心里老是疙疙瘩瘩,难以释怀。蜜蜂在我的眼里很像一个莽撞小伙,远远不如蝴蝶知性优雅。
  远远地传来一声:“崽娃子,还不回家吃饭?”是邻家一个长辈的声音,那声音扯得很高很长,铿锵中透着满满的善意。听他这么一喊,我一下子觉得肚饥,匆匆往回赶,村子上空的炊烟袅袅升起,每一朵炊烟下,一定是一团火,一个家。
  妈妈要喊我吃饭了,“猡猡”要闹着吃青草,我提着一襻笼的青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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