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帽上滑落的夏天

荀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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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自己打开夏天的独有方式,一阵微风、一场阵雨、一道彩虹,忽然勾起心里一段记忆,嗯、啊、哦——夏天来了。
  我的夏天,从菌帽上滑落。捡起第一朵青头菌时,指尖抚过它滑溜的青皮脑袋。哇,香浓的夏天,我要把你从头到尾尝个遍。
  阵雨这么大,晴了一上午,土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菌一定正忙着冒出来,明天一定很好捡。刚从山上下来,两篮菌还在那灼灼闪光呢,又在想明早去另一座山头。
  那天,我和姐姐去得晚,上山时遇到好几拨下山的人,看他们满篮满筐的,她说菌都被人家捡完了,我们捡不到了。可到了地点,只不过走了三五步,她便捡到一朵大麦菌。
  其实,到了山里,捡菌的主要目的往往变成了次要,穿过一个个“蓬蓬”,攀上一道道坎,滑下一道道坡,忘了时间,就像小时候顾不上衣服被沾上泥巴那样,心里再没有别的牵绊,被宁静包裹,只有山脚微微一点流水声,悠远而空灵。
  她捡菌的方式与我不同。我是边走边看,每每捡到菌,不是我看到了菌,是菌就在这里等着我。她是一寸一寸搜索,她说捡菌就要待在这里慢慢找,一直搜索到菌无处可藏,躲在草里、叶底、树根下都逃不过。在簸箕大一块地方,她“搜”到了四朵大麦菌,在另一个乒乓球桌大的地方,又“搜”到了五朵青头菌。她说,你看,像你那样跑,是捡不到菌的。我想起了小时候捡到的鸡枞。
  墙上记着的日期过了一年,我们并不是十分肯定,爸爸也说不一定就是这一天。但提前半个月,姐姐就带着我,每天去去年捡到一窝小白鸡枞的地里查看两次。地是梯级土地,我们谁也不确定是哪一块,只好把每一块都查看一遍。
  慢慢地,小伙伴们都知道了,我们每天都是一大群人去查看。那一天,走在我前面的是四个,他们一个一个走过,把鸡枞踢坏了几朵都没看到,等我看到了,立即大喊在上面那块地找菌的姐姐快来。
  那天的菌也是够神奇。走了好大一会儿,并没看到一朵,都快要绝望了,冷不丁就看到了一朵。前面那几个人刚刚走过,悄声说着这片儿已经被扒拉过,马上就看到了两朵黑牛肝。看看小提篮已经满了,我们走出了密林。
  在路边,我们站的地方,是一个小平台,能停四五辆车,被人们当作一个集结点。从这里出发进入林子,回到这里盘点评比成果。她顺势坐下,抖掉鞋里的草叶,朝边上瞅一眼,猛地惊跳了起来。四朵奶浆菌被她一一从草丛中捡拾出来。
  这菌啊,不该只叫作菌,或许该叫作菌灵、菌仙、菌妖、菌精,明明瞥见它浮现,凑近看却是一枚落叶而已,转身走开,它又在面前的草丛间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