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3版
本期发布:
秋天的黄元帅
◎于萍
  从来没有一棵果树比它更威风,更懂得守护秋天、守望家园。因为这棵威武的果树,有一个英雄的名字。——题记
  数十年前,爷爷把箭括岭脚下烟雾畔那块无人问津的石头坡地承包了下来,打算栽些苹果树。
  那个年月,村里种植果树的人本来就少,那片村民们瞧不上眼的坡地离村子最远,平时种小麦打一料粮食都困难,栽果树就更没人看好了。但爷爷还是固执地买回一捆苹果树苗,小树苗细小的枝干上零星吊着几片叶子。
  爷爷说可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树苗,比起冠绝三秦的秦冠苹果,它们的名字可更威武——黄元帅!更不可小觑那块地,据说很久以前是周朝君王的专属之地,叫君地。
  千山箭括岭孕育的古老周礼文明,曾带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无限憧憬。经爷爷这么一说,我更加笃定这块地一定能结出好果子来。
  春去秋来时光总是飞快。爷爷拉着破旧的架子车,上面架着一个用废旧汽油桶改造而成的水桶,桶身用旧车胎围裹一圈,上面开个正方形口,下端装了个简易的水阀,一趟趟不知疲倦地奔波于家和君地,映射了一个农人对土地最虔诚的朝拜。去时永远是慢坡实车,架子车似乎要被压得散架了,“咯吱咯吱”地叫唤。回时只剩䦆头铁锨躺在卸重的空车里,在凹凸不平的田间土路上“咣当咣当”一遍遍孤独地回响。
  经过不间断的施肥、浇水,果树苗渐渐变得粗壮,田间的土路也被架子车轧得更加瓷实。果树开始抢在春风里抽条,爷爷整个春天都在君地忙着拉枝修剪。爷爷说不能任黄元帅随意生长,君地的阵营里必须列队整齐划一。
  爷爷小心翼翼地剪掉多余的枝条,任残枝败叶匍匐在黄元帅脚下,等稀释掉枝干里的养分后,再归置整理用作过冬的硬柴。保留在树上的枝条是黄元帅的精锐力量,还需再做精细的管理,拉枝算是一道必备工序。根据枝条的柔韧度和生长方向,挑选适宜重量的石块挂在枝条上。爷爷说只有给柔嫩的枝条早早压上担子,黄元帅的生命才能负重成长。
  春夏之季的果树开花了,饱满的粉色花蕾挂满枝头,一朵又一朵热烈地绽放开来,白如雪瓣,点染淡淡的红晕,蜂戏蝶舞压枝低,果园里一片绚烂。
  爷爷又接着忙活起来了。大热的天,他头戴草帽,绕着果树挨个疏花。花密果疏,这是爷爷总结的农经。为了避免黄元帅过早无谓消耗营养,每根枝条上只能保留相当数量的花儿。那些过早香消玉殒的苹果花,唯有哀叹红颜多薄命了。
  疏花过后还得留意疏果。万物始终遵循着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娇美的花儿经受阳光的挚爱和雨露的滋养,变成一个个可爱的青涩果子。一根枝条上果子挤得太密,果枝难免不堪重负,如果稀稀拉拉、三三两两的果子分散在枝头,能够保持友好的距离相互守望,才符合爷爷疏果的预期。
  三载过后,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别人家园子里的秦冠苹果娇小玲珑,仿佛羞红的脸,抛洒着千娇百媚。爷爷的黄元帅硕大饱满,口感酥脆香甜,充足的日照让它绿中泛黄,高挂在枝头,神气威风,傲视着秋光。
  那一年,全村人都吃到了爷爷送去的黄元帅,在村民的啧啧称赞中,翘着山羊胡子的爷爷挺着腰板,看起来更加威武。秋天的黄元帅静静地列队在箭括岭脚下,色泽宛如翡翠般晶莹剔透,照亮了整片坡地,在果园里追逐嬉闹的孩子,都喜欢缠着爷爷讲周太王的故事,遥远的传说让君地再一次变成了传奇。
  历经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爷爷用朴素的自然农经教会我为人处事之道。岁月荒芜的田地,只要勤除草施肥、修剪拉枝、疏花减负,花开不骄、花落无悔,终会收获硕果累累。
  从此黄元帅也永远栽种在我心底,如同某个大雪纷飞的寒冬,小小的我从柜子里拿出那个失了水分、皱巴巴的黄元帅,一遍遍闻着醉人的果香,却舍不得吃。童年的味道始终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让人反复回味。

国内统一刊号:CN61-0008 地址:宝鸡市经二路东段五号 邮编:721000 技术支持:锦华科技
宝鸡日报社版权所有,未经协议授权,禁止下载使用。电话:(+86917)3273252 E-mail:bjrbs@vip.163.com 陕ICP备05006542号
建议使用IE5.0以上 1024*768 中字体显示模式 51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