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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跑镰
◎杨青峰
  “算黄算割”清脆的歌喉,唱醒了乡村的黎明。东方天际微曦初露,缕缕金光映射得林木格外清爽,青堂瓦舍格外明亮,静谧的村庄沐浴在温馨的气氛里。生产队长杨勇叔走出家门,来到村中央大槐树下,用手中的铁杵撞击吊在树杈上碗口大的铁钟,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村庄上空。盼望了一年的庄稼人,早已铆足了劲头,将“秦州镰”刃磨得锃锃发亮,摩拳擦掌,枕戈待旦,等着挥镰上阵哩!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村南一片上百亩的麦田是每年开镰收割的地方,阳光洒在平平展展的麦海里,在微风吹拂下泛起道道金黄色的波浪,股股清新的麦香味扑面而来。杨勇叔、志明叔、百福叔、培林叔、关关哥几个领头的把式,各自带着十来个青壮劳力,分成五路人马搭镰。大家头戴草帽,手握镰刀,弯腰弓背,一个跟着一个,拉开间距,摆开“雁翎队”般的阵势,霎时淹没在麦海里,随着“嚓、嚓、嚓”的声响,一摞摞麦捆顺势倒卧地头。戴在人们头顶的白色草帽,随着“跑镰”时抬脚挪步一起一伏的节奏,远远看去,像在茫茫大海里飘动,又好像是一队队游泳健儿在麦海里开展有序竞赛。大家割完一趟,擦擦额头的汗水,喝几口水,又从头起镰,形成又一队“雁阵”。如此壮观的场景,唯有在一年一度夏收时才能看到!
  在我的经历中,传统的割麦就是“割攥把”和“割跑镰”。“割攥把”是一只手攥住麦秆,另一只手用镰刀割。割麦的人或蹲着挪动,或半弯腰割一把放一把,等割到够一个捆子时,拦腰捆起来。人的手就那么大,攥着的麦子很有限,割一把放一把,速度慢且容易腰困腿疼。比较起来,“割跑镰”的方法能够加快收割进度,大约一个星期就能收割完全部麦子。可是“割跑镰”的技艺不是容易掌握的,从“割攥把”到“割跑镰”需要一个逐步熟练的过程。一般妇女或年龄稍长的或初学割麦的半大孩子们“割攥把”,精壮劳力都是“割跑镰”的,这是要有熟练技巧的,贸然下镰会割到腿膝盖上。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在生产队参加过夏收,那时还是个年轻娃娃,开始只能“割攥把”,或蹲着挪动或半弯腰迈步,割上一会儿,不是手上没劲攥不住镰刀,就是腰困腿酸,难以持续割下去,割一会儿歇一会儿,一上午割不了多少麦子,手上还磨出了水泡。后来经过大人们手把手地教,我逐步掌握了要领,慢慢熟练起来,加入“割跑镰”的行列中。与大人们一样,半弯着腰,用左手揽住麦子放在左腿边用膝盖顶着,右手挥镰割倒麦子,随割随挪动脚步前行,前后两人拉开一定距离,配合默契形成一道收割链条。即前面的人“跑镰”到大约3米到5米左右,拢住堆在怀里的麦子停下来,用麦秆拧一条类似草绳的“麦腰”顺手放下,将割下的麦子搁在上面,后面的人割到这里把怀里的麦子合起来用麦腰扎成捆子,就算是完成一道工序。随着一捆捆麦子整整齐齐、匀匀称称地倒卧在地头,一大块麦田逐渐缩小,百亩左右的田块五六十个精壮劳力,一大晌午就收割完毕。
  又是一年麦收时,“算黄算割”清脆的叫声在耳际回响,唤起我对父老乡亲割麦的记忆。时代进步了,现代化的收割方式替代了传统的劳作,人们不再为收割麦子付出那么多艰辛,庄稼人告别了烈日炙烤的熬煎和弯腰弓背的折磨。可昔日父老乡亲挥汗如雨艰辛劳作的画面,以及那个颇为壮观的收割场景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它是那个年代农村耕作方式和农民生活方式的真实写照,也是那个时代农民艰苦奋斗精神的充分展示。这种“割跑镰”的技艺以及白色草帽组成的“雁阵”,将永远留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里,成为挥之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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